很是没有一点姑娘该有的样子,一手捏着西亳长安城里老百姓最是喜爱的面油饼,一手端着粗瓷大碗满盛的米粥,比之街头闲汉泼皮都要惬意的蹲在椅子上,贺青山沉吟道:“当时我也是在京城,接到帮中消息后也只是回去处理后事,金陵城官府对此事也语焉不详,事后帮中兄弟走访打听近月余也无甚线索,随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语气中倒是没有亲人离世后的痛楚,这才应该是大悲无声且无情。
夜遐迩并未礼貌的刻意去回避这个问题,继续问道:“那就真这么不了了之?”
不曾想就着茶水吃饭的贺青山将碗筷一放,老神在在道:“当然不是。我这么些年多方打听,肯定是有线索的。”
夜遐迩好奇心再起。
好似是拿捏住了一局,这个就着茶水吃饭的说书人笑意盈盈,学着刚刚夜遐迩打趣她时的语气道:“想知道啊?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夜遐迩愕然失笑道:“你呀,这个学的倒是真快。”
自然也真用不着夜遐迩答应什么,贺青山直白道:“其实对于当年的事,二小姐真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问问夜四爷。”
夜遐迩倒水的手一颤,溅起些水花。
夜四爷。
整座天下姓夜的只此一家,能有这个称呼的,也就只有异姓王爷府里那个及冠之年不加朝廷赏赐的侯爵之冠、而立之年不受王爵子嗣顺继的侯爵位子,整日里只是醉醺醺的窝在盘山里的靠山王夜幕临独子,夜鸿图。只因是无职无位亦无权,相熟不相熟的就依他在家行四,尊称一声夜四爷。即依礼制又不逾规矩,于身份而言也不失敬意。
贺青山自然瞧见了夜遐迩手上的轻微动作,微微一笑,道:“已然过去恁久,陈年旧事罢了,不提了不提了。”
语气里透出的不是岁月冲淡旧事的遗忘,而是看透世事后才有的洒脱自在。
真就是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闲话家常,不似是夜三更与和歌忘忧两个大老爷们一般寡言少语,夜遐迩又起话题,问道:“说说你怎么跟和歌遇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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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青山目光瞧向院里的小茶,又道:“因为七八年前和歌那次来访大周由三公子引荐过,他多少也知晓我的底细,前些日子在泰城遇到他便托我打听三公子行踪,这一路上任由我怎么问他也不说是因为什么事。唉,说来也奇怪,遇上你们这几个,我这该死的好奇心,是一次次的被打击。”
惹得夜遐迩摇头嗤笑一声。
想是蹲的有些累了,终于放下两腿的贺青山伸了个懒腰后又盘上了二郎腿,续道:“半路上也是无意探听到洛阳有个扶瀛武人集结人手要去虢州凤凰城对你姐弟不利,和歌便着我和小茶领路一路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宿,尔后便一人一刀追杀那人百余里,一路到嵩山。
“也是我太过好事,只想着套出和歌来此的目的,就耍了些小心思,让嵩山上三教一家的几位魁首宗师使了个绊子,想着让这家伙吐真言,不曾想他是任凭动手也不说,非要剑道三公子才会说出此行目的。我是不明白,到底是何缘由,能让他这个扶瀛太子如此信任三公子?义字且重,却也不至于如此较真吧,拼着和四个人打的昏天暗地,也是守口如瓶?傻不傻。”
听着贺青山娓娓说道,夜遐迩安静听完,确定对方不在继续,先是将茶盏一一扣过,茶过三泡便无味,颇为讲究如夜遐迩自是不会坏了这般规矩。
将手中动作一应完结,夜遐迩方才缓缓道:“其实你们外人啊,都是好奇心作祟。男人与男人之间情谊可比金坚,说不定就是一碗酒一句话,便是过命的交情。”
贺青山不置可否,毕竟说过恁些书,那些个烧黄纸拜把子的绿林草莽不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