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还挺漂亮。”方教授助手惊喜地四处拍摄,“真想不到在极寒之下,还有这样的冰窟奇景。”
萧远却没有太多欣赏心情,谨慎地环顾四周:“越是漂亮的地方,越可能藏着陷阱。你们别离开队形太远。”
小队长也挥手示意大家保持警惕。当探照灯缓缓扫到冰窟中央时,王静突然注意到地面似乎有一道与周围天然纹理格格不入的凹槽,呈圆弧形,里面像是被人用工具或咒术切割过。她蹲下检查,冰层表面有被融化或烧灼痕迹,不像自然风化,更可能是某种符咒残留。
“这里,或许有人布置过阵法。”王静扬声喊,令大伙聚拢。萧远第一个走近,用刀尖拨了拨冰屑,果然看见下面隐约刻着符文线条,但大部分已被摧毁或剥离。
方教授也凑过来,举起放大镜观察,表情变得严肃:“毫无疑问,这些是黑袍术士风格的刻痕。大概是他们在主阵之外的一处备用阵点……好在已经遭到破坏,恐怕是受昨夜爆炸能量波及吧。”
王静回想昨夜主阵崩塌时,那股冲击波或许真的波及到了这里,使得整条符文管线被截断。若这是他们的备用通道,那就说明黑袍术士起码在这冰洞里活动过,甚至可能还藏有别的机关。她抬头环视,发现在冰窟东侧,有一条更狭窄的小洞向下延伸,灯光难以照到尽头。
“那边也许还有出口,或者是个死路。”萧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低声提议,“要不我们分几个人过去瞧瞧?”
小队长短暂思考后,决定留下大部分人原地警戒,由萧远、王静、方教授和两个士兵一同前往查看。如此一来,即便遇到危险,也不至于整队陷入困局。
说走就走,五人携带照明和武器,朝那狭窄洞口出发,脚步声在冰层回荡,宛如踩在空谷的回音。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往下倾斜的冰坡,地面湿滑,需要用钩爪和冰镐辅助才能缓慢下滑。方教授走得气喘吁吁,助手没跟来,还好有萧远和王静在前后护着。那两名士兵也是经验丰富,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身体平衡。
约莫又走了二十来米,前方陡然变得开阔,一面酷似人造的冰壁耸立在那里,与自然冰层截然不同。王静用手电一扫,发现冰壁中心竟凹陷出一小块平台,上面似乎摆放过什么物件,如今却空空如也,只有几根金属残片散落在地面,带着焦黑和符咒烙印。最令她诧异的是,平台周围还散落着几个骨架,早已被冻得发白,看不清身份。
“这是……”萧远皱眉,刀尖指向那些骨架,“难道是被拿来祭祀的牺牲品?或者是黑袍术士内部的牺牲?”
方教授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冻住的骨骼,神情沉重:“看衣物碎片,似乎是普通人,或者曾经的探险者。可能在此被活祭。但时间已经久远,不像近期的事。”
王静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她缓步走到那冰壁平台前,观察那一圈烙印,确认是某种符文阵的痕迹:“很可能这是黑袍术士们在主阵之外修建的秘密据点,用来做某些实验或牺牲献祭……等主阵完成后,再将能量集中。但如今主阵破坏,这里也就被波及。怪不得昨夜听到大地轰鸣,也许就是这块的符文通道被连根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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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仔细看那几根金属残片,上面刻的纹路跟此前深蓝水晶的工艺有几分相似,但大部分已熔化或断裂,显然在昨夜能量反噬里毁得更彻底。方教授小心翼翼拿出密封袋,准备收集一些样本,正要伸手,却蓦地听见从洞穴更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那声响低沉而断续,像是某种重物在拖动,又像是微弱呼吸的回音。王静和萧远对视一眼,立刻打着手势示意安静,然后朝那边蹑手蹑脚走去。方教授动作也放得极轻,跟在他们身后。而两名士兵一左一右举枪警戒,生怕下一秒遭遇怪物或陷阱。
越往里走,声响越明显,仿佛有个生命体在黑暗中艰难蠕动。再往前两三步,前方出现一个更小的冰室,地面乱七八糟散落着符纸与破损的罐子、烧焦的木桩等等。冰室中央,蜷缩着一个人形——他穿着半破的黑袍,身上血迹斑斑,呼吸微弱,却还未死去。他似乎被碎冰压住了一条腿,想挣脱却无力,只得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萧远反应迅速,刀已拔出半截:“是黑袍术士!看样子他没逃出去,被压在这里等死。”
王静也紧盯着那人,看他满脸惊恐,仿佛对周围一切都非常畏惧。那家伙见有人出现,勉强抬头,挣扎想要说话,但发出的却是一阵含混的呜咽。眼看还有呼吸,证明他尚未彻底死去——也就是说,有可能审问出更多信息。
方教授倒吸一口凉气:“别靠太近,也别让他忽然发动自杀式攻击。”
王静示意萧远和两名士兵散开成掎角之势,她自己则慢慢靠近那黑袍术士。距离三米左右时,那黑袍术士忽然勃然大怒,试图挥手施法,可他手脚都在冰层束缚下无法动弹,怨力也极度微弱,根本放不出像样的咒术。王静一记警告似的目光盯着他,同时拔出破邪符,低喝:“别乱动!再动我不客气了。”
那黑袍术士口里发出嘶哑的声响,但体力不支,身体一阵抽搐后,整个人瘫软下来。萧远上前一步,动作极快地用刀尖把对方另一只尚能活动的手臂挑到身后,并抽出一条捆绑绳把那只胳膊牢牢束住。黑袍术士微弱挣扎,口中似在骂着什么,但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还能说话吗?”王静看着这人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生出复杂的情绪。虽然她对黑袍术士历来痛恨,但若此人真能提供有价值线索,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这儿。
萧远蹲下摸了摸他脖子,感觉脉搏忽快忽慢,明显已是重伤濒危。那术士斜眼瞪了他,似乎还有怨毒,却无法再挣扎。方教授在旁看得心惊,担心对方自毁,于是嘱咐王静:“小心,别让他有机会咬舌或咬破毒囊。”
两名士兵就地找了块破布塞住黑袍术士的嘴,同时检查他腿部的冰块和血迹,发现骨折严重且皮肉翻裂,简易救治的难度极高。王静皱眉:“再不上去处理,他要流血过多而死。”
萧远回头冲方教授示意:“您先去外面叫医疗队来吧,我们暂时看着他别让他死,也别让他自杀。”
方教授点头,快步往来路返回,另外一名士兵陪同。留在这边的萧远和另一位士兵则用刀、匕首把压住那术士腿部的冰层一点点劈开,试图把他从冰里拉出来。那黑袍术士疼得弓起腰,满脸冷汗,却发不出声。王静凝视着对方暗红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爆炸后,许多黑袍术士当场死亡,能活下来并遗留在这冰洞深处的,或许并不多。或许,此人真是最后仅存的“知情者”?
不知过了多久,方教授带着医护和更多士兵赶到,一同帮忙把那黑袍术士搬离冰层,用临时担架抬回上层的宽敞冰窟。医护立即为他进行止血包扎,并注射镇定剂,避免他因剧痛或自毁而死去。王静、萧远一直在旁,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狂信者会不会随时搞出更极端的手段。
等到那黑袍术士初步得到医护处理,体力稍微恢复些后,王静示意从对方嘴里拿出破布,打算做一个简短的询问。萧远和两名士兵依旧在一旁用武器逼着他,任何异动都会受到制止。
“你叫什么名字?隶属黑袍哪一支?还有没有其他同伴活着?”王静先用通用语发问,见对方瞪着自己没反应,又改用华语。结果,那黑袍术士喉咙里发出喑哑的低笑,阴冷的目光仿佛在嘲弄王静。他张了张口,似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像破风箱一样,只发出刺耳气音,根本成不了字句。
医护低声提醒:“他失血太多,加上可能骨折错位,喉腔也受过冲击,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就算想回答,也发不出声音。”
萧远不耐烦地皱眉:“那我们白忙活了?”
王静摇头:“先留他一命吧,如果能带回去,指不定哪天能治好他的嗓子,再审问。就怕他后面还会想自杀。”
方教授也点头:“的确,这或许是最后的活口。多留一点线索。”
就这样,黑袍术士被士兵们抬上简易担架,准备送回营地接受更专业的治疗和监控。至于那冰洞更深处,方教授想再探索一下,但王静和萧远都判断可能没什么大规模设施了:昨夜一场崩塌和能量反噬,几乎摧毁了所有能量节点,这里若还有未爆炸的符文,也该在第一时间就显现。现在只看到一些尸骨和废弃残片,说明他们的确没剩下多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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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探索队决定就此收尾,把地形拍照、绘图后,将数据上传指挥所,再部署后续清理。随着一声令下,队伍折返回上层与留守的士兵会合。看着那黑袍术士奄奄一息地被抬走,王静不由得心生复杂:是憎恨?或是怜悯?或许只是一种疲倦后的冷漠。她不知道,但她明白,自己终归要走出冰洞,回到阳光下,不必陪这些黑暗残渣一同埋葬。
当他们再次踏足地面世界时,天光已经暗淡许多,似乎又到极夜的边缘时段。营地的灯火在远处闪烁,一股暖意油然而生。萧远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咯吱声:“总算完事了,可别再有下一个洞了。”
王静轻笑,却也不无感慨:“不出意外,这该是最后的收尾搜查。剩下的,就交给大部队继续扫荡吧。”
方教授走在他们身旁,看着担架上的黑袍术士:“这算意外收获吧?希望他能活着,也希望我们能从他那儿挖到更多情报。但就算他什么都不说,这里的残骸、符文资料也足以证明,方舟计划已彻底落幕。”
王静点头。她抬起眼睛,看那渐渐被暮色吞没的冰原,回想几个月来从幽谷、雨林到深海,再到极寒之冠的点点滴滴。一路征战,多少血与泪凝结成了如今这“一片安宁”,让她几乎想要落下泪来,却又觉得来之不易。世界也许永远不会完美太平,但至少现在,她们在这儿,刚刚赶走了一场足以席卷全球的梦魇。
“走吧,回营地。”萧远把刀背回肩上,语气轻松许多,“让我痛痛快快吃顿热的,再好好睡一觉。”
“嗯。”王静用力点头,嘴角浮现释然的笑容。她确定自己此刻的确需要好好歇息,然后再和林婉一起,把所有研究资料和发现汇总给李教授,再静待后续的处理。方舟计划,这场纠缠了多时的浩劫,总算能告一段落。
夕阳的余晖投射到冰川上,泛出一抹淡淡的金黄,仿佛在为他们这些走出黑暗冰洞的人镀上一层温暖光芒。漫天雪粉仍在风中翻飞,却带着某种柔和而不具威胁的味道。王静想,或许是时候让这个极地恢复正常的宁静了。待到回程后,也许她真能和林婉、萧远去到海边踏浪,去沐浴温暖阳光,看一看这世间除了战斗和牺牲,还有多少美景值得流连。
心念至此,她的脚步轻快了几分,与萧远、方教授以及队友们一道,沿着绵延的积雪小路回到前线营地。那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少了此前的慌张与恐惧——因为方舟主阵已经被摧毁,再多的暗流也难以在此时此地翻天。未来,也许仍有未知的波澜,但起码眼下,他们夺回了这个严寒世界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