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子怒喝一声,却无力反驳,只得把话头引向别处。
“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违逆父母。你看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这孩子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将军府的下人都不知道他们有夫人和小姐?”
吴岁晚扶住未曦的小脑瓜,有意挡住她的耳朵,抬眸直视吴六子,一字一句道:“我与沈长戈早已分离,各自安好。这孩子与他无关,将军府也与我无关。”
“你说什么?”
吴六子激动,向前窜了一步,指着吴岁晚,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谁允许你和离的?为什么不回娘家?不给父母去信,也不等我来?”
“父亲装什么糊涂?”
吴岁晚翘着嘴角,眼露讥讽,笑呵呵道:“我守寡一年,沈长戈回来说要和离,我去求你让我回家,你给了我一顿拳打脚踢,把我硬塞到了沈家。我在荣城遭夫君厌弃,沈家父亲写信给你,望你给我撑腰,安置我的以后,你却硬是躲着拖着不肯前来接我回家。我和沈长戈获罪流放,冰天雪地,身心受苦之时,难道你没有得到消息吗?但你害怕殃及池鱼,还是选择躲着拖着,不肯认我这个女儿。我为什么要回娘家?为什么要给你们去信?为什么要等着你来呢?”
吴岁晚直视亲生父亲那双无情的双眼,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声音嘶哑:“父亲,我没有那么傻。我见过另一个女人等你,等了八年,等到疯了傻了,将自己用一根麻绳吊在杨家村的路口,到死还在等着你。父亲有埋怨女儿的闲工夫,不如到杨家村路口看一看那棵大槐树,我娘亲芳芳的鬼魂还在那里等着你呢!”
“闭嘴!你个不孝女。”
吴六子双目瞪大,疾步向前,扬起手臂,咬着牙,倾尽全力扬出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吴岁晚身子向一旁栽去,碰翻了茶碗,带倒了椅子。但她为了护着孩子,硬生生把胳膊和后腰磕在了桌角和椅子腿上,随着她的一声惨叫,孩子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岁晚……”
“你在干什么?”
沈长戈和未轻煦一同冲过来,一个扶住吴岁晚,一个抱起孩子。
吴六子的气怒犹在,指着面色苍白的吴岁晚,高声斥骂:“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现在的富贵无忧,是谁给你铺的路?若不是我把你认回吴家,花费重金去了你一身土气,又为你定了一个前途似锦的夫婿,能有你的今天吗?你过的好了,就摆出一副讨债的嘴脸,给谁看?早知道你是这种德性,在你不满十岁的时候,我就悄悄派人把你卖到烟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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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沈长戈把孩子扛在左肩,右手抄起一个茶碗,砸了过去,怒气冲天:“我看是你为老不尊,忘了自己是谁。”
“岁晚,我们不听!”
未轻煦抱紧吴岁晚,吻着她的额头,护着她的耳朵,带她去了后堂。
沈长戈的目光喷火,缓缓在吴岁晚的大弟弟脸上划过。那种习以为常和波澜不惊,竟是那么刺眼也扎心。
刚刚那一幕,从小到大,不知他见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