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维屏话音未落,群臣已议论纷纷,那件案子居然是谢昕做的,这可真是令人意外。
奏疏递上来承平帝并没有看,而是让身旁的内侍读给群臣听,不明就里的众臣以为陛下是想让众臣一起听听,只有杜延年等少数人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
眼疾又加重了吗?
内侍读完邱维屏的奏疏,承平帝道:“此案朕昨晚已经知道了。”随即示意内侍宣读另一份奏疏,原来是谢宣的奏疏。
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谢宣不但没有为独子求情,反而要求陛下严惩,其中“劣子不肖,恨不能手刃之”等语听的众人无不唏嘘,许多人被国舅爷这份大义凛然所感动,对其印象大为改观。
“邱卿以为此案当如何判罚?”承平帝昨晚收到谢宣的奏疏后就拿给谢皇后看了,谢皇后大怒,直骂谢宣无情。承平帝也是不忍心将这个内侄就这样判死的,谢实之死已经委屈了谢皇后,当时虽然是为了敲打他们姐弟,可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气也消了,事后承平帝对发妻反倒有些许愧疚,因此,知道谢皇后想护着谢昕,他便也做此想。适才听邱维屏的奏章所言,他似乎是有意将谢昕的行为定性为“过失杀”,这倒是个好消息,因此承平帝先问了邱维屏的意见。
“陛下,谢昕意在纵火,致死乃是意外,这一点臣在奏疏中已经阐明。虽过失杀致多人死亡者依律也应论死罪,然不在‘十恶’之列,既如此,便当行‘八议’之法。而依我朝‘八议’之法,五属之内及外亲有服者在‘议亲’之列,谢昕乃外亲有服者,故应依例减等,改死为流,臣以为当判加役流三千里。”
“众卿以为如何?”承平帝对这个回答是满意的,但又怕邱维屏一人的意见不足以服众,便微笑着作势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不料一向望风希指的梁颢今日却一反常态,出言反对:“陛下,臣以为,邱寺卿所奏不当!谢昕杀人是否为过失仅为其推塞之词,并无旁证,岂可轻信?若皆听人犯自述,那以后岂非再无谋杀之罪?程翰林一家八口无辜殒命,若将谢昕轻判,恐难服众!臣以为此案当以谋杀论处,万不能赦!”
梁颢今日仿佛强项令附体,全然不顾承平帝越拉越长的脸,自顾自地说着。他在朝中也是有一些门生故吏的,此时纷纷出言附议。
此时杜延年不能不说话了,他慢条斯理道:“梁相啊,我听说您刚刚将令爱许给了谢国舅,明年过门,可有此事啊?怎么着?女儿还没过门,便先想着给外孙清除障碍啦?你这也太心急了吧?啧啧,梁相果然是爱女心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