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是罕见的。或许搜集者们因此而将他宽恕。这不无可能。不管怎样,挂着长长吊串的战车没有回来。次年也没有来。
在那平淡无事的一年里,靠近独居者的屋子不再成为被禁止的事。札和周围的几个孩童开始喜欢这件事。他们经常去敲门,然后逃走。有时也等在门口,看那医师是否响应。十次里有两三次,医师会打开房门,允许他们进入。在那简陋的屋中,他们偶然看到一些不曾在别的地方见过的小物件。一小块色泽艳丽的金属。一块不停摆荡地吊起来的石头。一只能够看懂特定手势的拇指大小的蛾虫。
当札和其他孩童待在那独居者的屋子里时,他从不与主动与他们交流,但也不会离开。他坐在屋中唯一的长凳上,冷冷地观望他们摆弄屋中的一切。屋中总是摆着那些雪白的纸,但医师从不在上面书写或图画。札只在很少的时候看到他拿起纸张,把它折成一些随意的形状。栖息在灯罩里的红色昆虫展开翅膀,仓皇地试图出逃。
札回到家去,把见到的东西描述给父母。他被告知那些都是用以治疗的材料。所有的医师,即便是名不副实的那些,至少也要知道如何治疗和缓解韵律病。
又过去一年,搜集者们未来拜访。札的妹妹出生了。
在焦急等待了十五个小时后,札的家人们意识到这是一次危险的分娩。一种无法因健康体魄而消除的随机风险,然后恶化为大出血与休克。札的父亲叫来札与姐姐,交给他们十个晶振石,让他们去把医师找来。
善于奔跑的札比姐姐率先完成山路的跋涉。他敲响独居者的门,把晶振石交给对方。
救我的母亲和妹妹。他用手势请求。
独居者依然用他那缺乏情绪反应的脸望着札。他很快重新关上房门。
札开始踹门。
房门倒塌以前,那独居者提着一个篮子出来。在篮中放着一个装昆虫的瓶子,一大束缠绕声线管的红色肉线,几把白纸折成的刀与细管。
医师拿着这些去了札的家里。当他走进屋内时,孕妇痛苦的嚎叫很快便消减了。又过了一会儿,婴儿发出尖锐的哭喊。医师带着沾血的手和提篮走出房间。他的纸工具一尘不染,而瓶中的蛾虫濒死般痛苦地抽搐着。
医师所展现的高明技艺令得知这件事的人都感到惊叹。他们称赞他,认为他确然是研究生命问题的专家。许多人在预定的生产日前拜访他,希望能让他提前去检查情况。
医师总是闭门不出。尽管如此,人们开始对他表示尊敬。他们也带着非医学的问题请教他,譬如如何叫牲畜听话,或是增加发现矿物的运气。一旦医师开了门,他的建议总是有所作用。只有一次他被问起如何追求爱情,医师审视对方,随后关上门扉,再也没有为此人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