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高不成,低不就,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
秦朝阳的那坛酒,是最后一坛原浆酒。比他小两岁的秦沛阳,都没能存上。
所以,他那坛酒有多珍贵,无需多言。
秦爷爷很坚决,“除非你结婚,否则那坛酒不能拿走。”
“爷爷,我结不了婚了……我不送人,难道留在我的葬礼上喝吗?”
啪!
秦爷爷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全家人都懵了。
“你以后不准这么说。”秦爷爷眼睛猩红:“我这个老头子还没死,你着什么急?”
秦朝阳脸颊红了。
对命运忍了很多天,他也忍不住暴怒了:“留着酒有什么用?能留着我的命吗?”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秦爷爷怒道:“再跟我说一句丧气的话,我就再也不认你!”
……
家人们赶紧把他俩拉开了。
秦爷爷像是被恶魔附体一般,唠唠叨叨:“从你太爷爷,到你爸和两个叔,咱家男人谁没当过兵?你虽然没当过兵,但你也得有我们的精气神!得了病,就想死吗?你要拿出你死我活的架势来,跟你的病做斗争!……”
太爷爷被他吵得烦,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窝上。
秦爷爷老实了。
秦朝阳累了,在三婶的安抚下,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朝阳,你爷爷之所以会打你,那是他疯了。”三婶劝道:“他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心痛,他最听不得丧气的话。”
“嗯,我知道。”
三婶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冰块。
秦朝阳把冰袋敷在脸上,不疼了。
三婶沉默地陪他坐了半晌,才走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失眠了。
秦朝阳关了灯,家人还以为他睡着了。
但他把家人的哭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爷爷,自诩全家最坚强的人,晚上一直在隐忍地啜泣。
秦朝阳听着爷爷一声声地哭喊“早早可怎么办啊”……
他的心也碎了。
凌晨三四点,爷爷摸进了他的房间,呆坐。
祖孙俩,心跳和呼吸,都是连在一起的。
“对不起。”秦爷爷低声道:“我得了失心疯,才会打你。”
“没事。”
“早早,我求你,别再说丧气的话。只要精气神还在,病就没法战胜你。”
……行吧,秦朝阳不反驳爷爷。
等阳光照进房间,秦朝阳才发现爷爷须发全白了。
一晚上的时间,他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变成了垂垂老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