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夜三更呼吸声渐趋平稳,夜遐迩问道:“刚才这一趟可有收获。”
顿时来了精神的夜三更也不用姜一帮忙,一个翻身坐起,之前不适一扫而空,“收获很大。”
绝对是不同于王江过去询问,娄臬自然是打心眼里害怕这一身黑甲的小将军,自古人份三六九等,官家面前矮三分都已经成了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根深蒂固的想法,本就是皇权至上一级一级传承下来的处事法则,娄臬对于王江的盘问倒也是有问必答,只是这位皇子殿下也着实不了解其中款曲,便也只是明面上的问题还不如夜三更几句话变问到了点子上。
颜衠则是恰恰相反,仍旧是文人这一身被常人不理解的傲骨,就好似一些读书人整日里富贵于我如浮云,其实也为了功名利禄熬进一生都是轻,
所谓的不为五斗米折腰,主要还是不止柴米油盐贵。
显然颜衠现下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不愿与这些官宦有过多交际,毕竟也是涉及到当初在武当山上定下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计划,是以不管谁问都是一问三不知的顾左右而言他,只等着夜三更或者是夜遐迩的出现。
恰恰这几日夜遐迩一心只是记挂着夜三更,即便知晓颜衠莫名的出现也未去询问,要不然早就能想到这一切一切的因果,哪会有夜三更现下邀功似的神采奕奕。
诚然,夜遐迩便是将这些线索搓成一股绳的手,在将娄臬说的人——凝脂玉,和颜衠说的地方——安驾城联系在一起以后,一切的一切,算不上水落石出一般透彻,但真就是剥茧抽丝披沙沥金,一团迷雾渐渐清楚开来。
安驾城应该算是扶瀛新教在大周的总坛一般,类似于儒家杏坛、道教祖庭紫金莲、佛门洛阳白马寺这种被门下弟子奉做至高之地,想来安驾城里那间并不算起眼的客栈,便掌控着扶瀛新教在大周的一举一动。
至于这个至今都不被人知晓教义的新教派立教手段,其他的不知道,反正眼下瞧来便是用些玄妙心法加上这个被称作南柯子的神奇药草控人心神收为己用。
如此一来,这半个多月里与扶瀛打的交道便都解释清楚,想来出现在分水岭或是凤凰山也是此教派的布局之一,如同对道教出手一般,是一个
让新教扎根于大周的手段,只是具体施为为何尚不可知。
夜遐迩可不相信单凭将军令这一家三口会有如此高超的手段,恐怕背后控局之人,就是九宫燕曾经提到过的她家老头子,估计也就是岳青凤偷听到的韩顶天口中的那个“师父”。
此人是谁已然不重要,单是这伙人对于道教做的事便已然可以上报官府出手整治,尤其是还有南柯子这种教人深恶痛绝的慢性毒药。
不用多说其他,就是无故杀人这桩罪名,官府出兵都是有理有据。
只是这也仅仅是万千线索中唯一算得上透彻的一条,夜遐迩可是清楚记得在武当山上岳青凤偷听来的那些话。
登州、辽东、四子棋、一线通、师姐师妹、所有谋划、韩有鱼的益处,如此种种晦涩难懂的交待便如梦魇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显然不会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甚至于夜遐迩都怀疑,现下若是顺藤摸瓜找到安驾城凤来仪,说不定早已是人去楼空。她更不会相信能将局势谋划如此,涉及恁多,会这么轻易的任由颜衠这种不确定因素出现。
夜遐迩开口道:“即便眼下把将军令一家子与祸乱道门的扶瀛新教联系到了一起,武当山上张九平道长也好、石敢当道长也好,胡非真所谓的循烟下神的手段便解释的通了,想来也是有南柯子的效果。到得眼下,想想诸多线索其实还是毫无头绪,他们背后所有谋划仍旧不甚明了,想想那日里凤哥儿听到的,也仅仅是将这所有纷繁杂乱的线索有所串联,不过是管中窥豹九牛一毛,指向仍旧不足万一。”
同样有所思忖的夜三更点头复又摇头,“如此便还不能打草惊蛇。”
夜遐迩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也不知道凤哥儿在哪里”,房中趋于平静。
显然也是插不上话的姜一这才开口,“所以这事是报官还是再去探探将军令的口风?”
自然有所思虑的夜遐迩朝向自家表哥,忽然问道:“把将军令放走,你去跟着,可行?”
微一愣神姜一还不等开口,夜三更直接否定道:“这个法子不能再用了,岳青凤那家伙现在安危不知,颜衠这个样子也够让人担心,可不能再让一哥冒这个险。”
也不强求的夜遐迩便不再说话。
多多少少也能猜测到其中隐晦关联的姜一开口问道:“遐迩的意思是不报官,我们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