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坐不住的还是夜三更,显然对方如此长篇大论的铺垫即便不去挑明,也已然能让听者猜出之后将要说的那句大逆不道的话。
夜三更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说…”张三封迎上那双充斥着戾气的视线,将兜兜转转的这通让人摸不清头绪的言语盖棺定论,一锤定音,“一件夜王府蓄谋已久的事情。”
连得张九厄都感觉到自家曾师叔祖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语气。
夜遐迩终是将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转向语出惊人的张三封。
虽说是这女人眼里早就没有了波澜不惊,对面的张九厄还是从那对弯月卧蚕的略微张驰中猜到这个口含珠玑的女人心中那份难以让人觉察的惊慌。
张三封却毫不理会,继续道:“虽说不问世事,只是天天见那形形色色的人上山下山,便特别喜欢与他们说些闲话,听些故事,讲些道理。也听同门抑或是那些个来山里静修的隐士说道过些山外红尘,那些个壮美山河,那些个锦绣文章,那些个江湖勾斗,那些个庙堂虞诈,那些个蝇营狗苟。
“坐下身来看一看,静下心来想一想,这前尘往事,这今朝云烟,不敢说是豁然开朗,但也拨云见日。眼下,且容我斗胆揣测一二,对错与否,还望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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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确切点说该是三年多了吧,上面那位所谓的提亲,想来应该是打算找个质子放手里吧。靠山王虽然致仕,可于朝野的影响仍是滔天,卧榻之侧,这教人可是难受得很。只是这位子乃先皇赐封,眼下这位,动也动不得,可又害怕自己一手握不住,矛盾的很啊。只能出此一招,毕竟手里没个逆风翻局的棋子,便掌控不住底下人的生死,这是上位者最害怕的事。即便下面人不愿意,君臣关系摆在那里又有何办法?拒绝,是万万不能的。是也不是?
“往深了说,那最大的原因,还是怕落个口实。这一大家子,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被那群只会耍小聪明的言官抓了把柄参上一记,芝麻粒小的事不也得闹到把天捅个窟窿?那群刀笔吏的笔杆子有多尖锐,想来两位要比我这个久居深山固步自封的道士都明白吧?两位施主,是也不是?”
早就练的泰山崩于前亦不动如山的夜家姐弟俩此时也是双眉紧锁。
张三封全都瞧在眼里,不动声色,“将计就计,你们就上演了这么一出被逐家门隐姓埋名浪荡江湖的戏码,不过是想躲出这个漩涡中心,可做韬光养晦,也可做避重就轻,能让上头那位打消一些顾虑,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这番推断,是也不是?”
一问再一问,步步紧逼。
夜遐迩顾左右而言他,“三封道长说是久居山中不问世事,可也要比一般人知道的都多。”
好似是嘲讽,似乎又是变相的回应。
这个修习天道之法的道士同样避开夜遐迩的话题,继续着自己最后的一问。
“两位施主,三年后以我武当不肖弟子做垫脚石,借机横空出世,是否在借这偌大的江湖传信于夜王爷,行一些个万全之策?”
模棱两可的问话,好在无外人在侧。
“所以,三封道长这一番说道,是想表达什么?讲你那时候江湖的精彩?”夜遐迩反问道。
张三封又是呵呵一笑,未在说话。
夜三更一直都未开口,夜遐迩也不再言语。
一时再次陷入沉默。
好似铁了心要等对方先开口,张三封显示出了极大的耐心。
姐弟两人好似也在等,在等张三封一个说法,一个在这里如此大费口舌的说法。
显然低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耐心,试想隐姓埋名三载,抛却诸多尘缘,怎会缺得了耐心?
张三封终是长出一口气,双手叠抱胸前,起身弯腰拱手,执礼是天揖。
“贫道武当第一人张三封,愿携敝派,为夜家牵马坠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望夜家庇护我千载道门,福泽绵延。”
一语何止千层浪,这是把五岳轮番扔进了八百里洞庭湖,不只是为了看个水花,这还想要听个声响。 「(晚点会有一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