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虽然不明白良下宾口中“哄骗手段”为何,可听他口气看他表情,还有那句“如何做人”,猜也能猜出这个素昧谋面的分水岭大寨主良下客也是个厚黑中人。
良下宾依旧面露无奈,续道:“家中无人帮衬,只能找来与我交好的赵家帮忙周旋,奈何赵家也是墙头草,只说些场面话一躲再躲一拖再拖,昨日赵家派小辈里的赵云出来拜年,言语里就净是些远观意思,不用明说我也清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怨不得他们。或许也是我与内子商量的有欠妥当,想着是让赵家出人逼宫一把,哪怕撑到家父出关也好啊。如今赵家指望不上了,可真没成想偶遇三公子,恳请三公子出手相助一二,大恩大德良某没齿难忘,渡此劫难,良某做牛做马供三公子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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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良下宾躬身再拜。
做牛做马夜三更不需要,在他看来真要是把那十分观音留在身边做牛做马怕是都有些折寿。
“良寨主现下说的这意思,是想跟你兄长硬来?可又怕一己之力不足以成事便想着找人帮忙,对不对?”夜遐迩开口,也不等良下宾回话,又道,“只是我们姐弟两人眼下的情况良寨主想来也了解一二,先不说我弟三更能不能找来帮手,你觉得我会同意我弟为了你们这一家子去对抗良下客代表的整个分水岭良家?若是到时再把当年良圩的事拿出来说道说道,我弟可真是自投罗网有理都没处说了不是?”
“难不成你一声恳求,是想让我弟先杀了你再自觉愧对你这一家三口从而不得不去帮你把这事办了?”夜遐迩轻笑出声,“你当我弟傻还是拿我这瞎子做摆设?”
夜遐迩说的不无道理,最后那几句似是玩笑的话也咄咄逼人。良下宾心里早就有了盘算,要不然怎会三声求死三道赐死?
良下宾道:“不敢不敢,不敢小觑三公子与二小姐。二小姐也大可放心,良圩在分水岭更是不得人心,要不然怎么会派去外地?说是让他有所建树发展我良家势力,还不是明调暗贬把他轰出家去,若是真有人拿他说道,也不过是当个笑话。”
“良某自是不敢劳烦三公子与二小姐出人出力,只求三公子到时在旁予我掠阵,我自家兄弟的事,怎敢有劳三公子出手。”
良下宾言辞恳恳,“但求我若身死,她们娘俩请三公子帮衬帮衬。”
夜三更自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他不知该说什么。对方一心求死,从他言语中也听得出已经把事情安排的妥当,就算自己劝他,又能劝的了什么?听姐姐山下那话里意思,肺痨,已然时日无多。即便自己劝住了,也都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哪怕自己按他找人帮衬的法子,真就出了分水岭凭着自己这几分薄面广邀天下豪杰来给他壮声威也只能挡住良下客一时,谁能断定自己走了以后这良下客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夜三更不言语,良下宾只以为他在沉吟思忖,只是躬身等他回话。
夜遐迩不知道想的什么,也是一副思虑模样,两手抱着那个盖碗摩擦。
“爹,怎得…怎得还说到死上了?”
听了父亲真实心思的良椿依旧想不明白,为嘛这几个月来自家的事一桩接着一桩,还都是自己从伯世父一手造成,到最后自己父亲还要跟伯父生死相搏,这一件件让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有些头大,再加上父亲一心求死,怎能不心慌?
“娘,你当初跟父亲不是这么说的啊。”良椿已然急得掉下泪来。
初时状甚癫狂的李观音一字一句听完丈夫话语反倒静下心来,“非死不可吗?”
“也不是吧。”良下宾不知道怎么安抚女儿与妻子,想是头一次说了谎,耳根微红,却紧接着便被咳嗽声掩了过去,“毕竟亲兄弟,说不定有三公子帮衬着在旁压阵,大哥卖我一个面子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