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道双手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对刘体仁躬身行礼道:“多谢刘郡公。”
刘体仁摆摆手笑道:“我比你还要小许多岁,你现在又身居要职,是一方大员,我可担不起你这一拜。”
他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还是有话要对你说。”
“陛下放你镇守一方,是福,也是祸。”
“你远离了定州,远离了陛下身边,也就不会被卷入纷争,可以安心做事,这是福;可你远离了陛下,时日久了,陛下就会忘了你,那时一些有心人若要拿你的位置做文章,你没法防备,也防备不了。”
王承道脸上的笑容凝固,端着的酒杯也微不可察的晃动了一下。
裴彻看在眼里,随后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说道:“刘郡公所说不无道理,可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此,陛下为人你也清楚,他不会无端揣测我等,所以大可放心,我也会在朝中帮衬你一把。”
王承道躬身再拜:“那就多谢裴相了。”
太阳渐渐落下,酒席也到了最后,王承道饮尽两人的送行酒后,带着百余亲兵跨上战马沿官道远去,扬起的烟尘遮蔽了太阳最后的余晖。
刘体仁与裴彻并肩站在官道一旁,望着暗淡的天空故作轻松地说道:“裴相,我时日无多了。”
裴彻眼角一跳,随后问道:“刘郡公年岁不过而立,何来时日无多一说。”
刘体仁指了指王承道远去的北方笑着说道:“也许是为人太过阴私,又在塞北奔波太久,寒气入体,治不好了。”
“不过,好在没有虚度光阴,我交给承道的,是一个陛下与裴相有生之年内不会出乱子的塞北三镇。”
裴彻想到酒席上刘体仁交给王承道的册子,他转头看向刘体仁道:“何至于此?”
刘体仁笑道:“老师曾问我,愿意作能臣还是忠臣,我曾想回答,鱼与熊掌可兼得,可后来想想,忠臣便要事事忠君,这样便要被掣肘,可若是能臣,虽然有时与陛下向左,可终归是做了事的,哪怕后世遭人唾弃,也好过带着一个我瞧不上眼的‘忠’字入土。”
裴彻听出刘体仁话中有话,他问道:“伐陈一事,你向陛下进言了?”
刘体仁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裴相放心,此时绝对牵扯不到陛下与裴相,只会让我大唐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