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面的人,男人的小辫子都剪了,女人也不缠足了。
指甲啥的,也不留那么长了。
咱们村的男人,除了老人留长头发,年轻人都剃了头。
不过,女人缠足的坏习惯还在。
族长,咱们村,应该取消缠足了。”
“取消缠足?”对于是不是应该缠足,白嘉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朱先生虽然留下话,让取消缠足,但缠足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能已经上千年。
现在,猛的一下让别缠足了,这让人很难适应。
“族长,现在外面的女子,没有一个缠足的。
这以后啊,不缠足的女子才能嫁出去,缠了的,怕是不好嫁人了。”
白嘉轩和鹿三没有说话,他们都有些不信。
“族长,你在省城好好看看吧,现在上小学的女孩,没一个缠足的。”
白嘉轩点点头,还是没说什么。他倒是想看看省城的女孩是啥样子。
到了省城。
他们先去了周强的酒肉铺。
“族长,三哥,来,咱们随便吃喝点,然后去附近的小学看看。”周强让人切了点熟食,弄了一壶酒。
“小强,你这铺子能赚多少钱?”白嘉轩问。
“不多,一个月抛去开支,也就二三十块大洋吧。”
“这也不少了!”白嘉轩和鹿三都有些惊讶。
“还行吧。这铺子是清兵围城的那年买的。
我买了两个铺子。
这个铺子挣得少。
还有一个卖洋货的铺子。
那个铺子,一个月能赚上百大洋。”卖洋货是好买卖,挣得多。
“上百大洋?”这下,白嘉轩和鹿三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对,来,吃肉,咱们干一杯。”周强没说其他铺子。
周强的铺子不止这两个。
他这几年,又买了好些个铺子,最大的一个铺子是卖薯条的。一个月净利润,五六百块大洋。
当然,赚这么多,是需要打点一番的。
周强也结交了一些权贵。
滋水县的何县长,周强也很熟悉了,还和何县长的大舅哥一起做生意。
张总督的小舅子,周强也拉上一起做生意。
几人吃喝完,去了附近的新式小学。
周强跟门卫说了说,竟然放他们进去了。
教室,桌椅,学生,教师,课程表,教材,等等的一切,都让白嘉轩开了眼。
新式小学的一切,跟过去的私塾比较,有了很大变化。
虽然也保留了一些私塾的课程,但教学方式等等方面都变了。
教师也变了,不只是秀才、举人,有了洋人,留学生,师范学堂毕业生,等等新型知识分子。
“小强,这小学咋就变成这样了?”白嘉轩有些难以接受。
“族长,时代不同了。
咱们这些变化,都是洋人带来的。
洋人有洋枪,有洋炮,咱们没有。
所以,之前跟洋人打仗,一直输。
那个慈禧老太婆,不是还躲到咱们长安城了。
洋人还有汽车、火车,咱们也没有。
咱们要造枪、炮,要造小汽车、火车,就得学习洋人的学问,所以有了新式学校。”周强随意说了说。
“皇上没了,老太婆也死了。这世道真的变了。”白嘉轩感叹一句。没了皇上,白嘉轩一直都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族长,咱们村也要变,先别让女娃们缠足了。”
“那为啥不缠脚了?洋人女娃也不缠脚吗?”白嘉轩刚才看到了,小学里所有女孩都没缠足。
“族长,缠足是陋习,是迫害女人的一个手段,早该废除了。”周强说的话,让白嘉轩沉默了。
几人离开小学。
周强又带白嘉轩和鹿三四处转。
“看,那就是小汽车。
洋人造的,跑得快着哩。
是烧汽油的。”
“那边是照相馆。”
“那里是洋人的医院。”
“那是大学校。现在读书变了,不考科举了。不过,学校毕业后,可以去官府找工作。”
“族长,时代不一样了。咱们村也该变变了。”
转了挺长时间,白嘉轩和鹿三,算是开了眼。
白嘉轩抽空去了趟亲戚家,不过没有多待,也知道了亲戚家的女娃没缠足。
晚上,他们是在周强家住的。
周强让人准备了一桌酒席。
“这是长安饭庄的葫芦鸡,春发生的葫芦头,德发长的饺子,还有周记酒铺的陈年老酒。”
“啥?这几个吃食我听说过,这酒咋没听说过?”白嘉轩一脸好奇。
“哈哈,族长,这酒是我酒铺的,美得很,喝吧。”周强酿的酒很好喝,现在也有一定名气了。
长安城,很多人都知道,周记酒铺的陈年老酒。
“原来是你酿的酒啊!你的酒好喝的很呢。”白嘉轩经常在周强那里换酒。
“来,族长,三哥,我敬你们一杯。”
第二天。
几人早早起床。
随意吃了一口。
便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白嘉轩和鹿三不停说着什么。
“那洋人跟个鬼似的,看着吓人。”鹿三觉得洋人不是人。
“那汽车能一直开,不用喂粮食。”
“洋人的医院,不是草药,是个小药片。那些洋医生,干嘛穿一身白,跟孝服一样。”鹿三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