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始建国,地连广川,据有长江。封马当为上水府,立庙山阳;采石为中水府,立庙矾下;金山为下水府,庙在寺内。三庙呼吁立应,岁时祭祀。是秋,蜀主建殂,子宗衍立。南海王刘岩称越帝,寻改号汉。是冬,晋王自将伐梁。德威父子战死,李从珂继之。梁兵大败。己卯,孟知祥荐郭崇韬有智略,宠待日隆。契丹主雅重文士,作孔子庙,亲临谒拜。沙陀石敬塘、刘知远投为部下。见行止有异,忌之。二人奔晋。庚辰,吴隆演殂,子溥立。约蜀劝晋称帝。辛巳春,魏州僧得传国玺,献于晋王。诸将佐藩镇劝进。张承业极谏,乃止。承业卒。癸未夏,晋王即帝位。国号唐,建元同光。梁以段凝代彦章。宿将愤怒,多奔降唐,期以冬间大举会蜀击梁。蜀主奢纵无度,日与狎客游宴。
时有道士,能幻术。于成都诱引富室及勋贵子弟,皆潜随之。于幽僻院中,洒扫焚香,设榻陈帷。独于室内作法,神仙皆应召而至。或与杯馔寝处,生人无异,则令学者隙窥。欢笑既罢,即自帘帷前蹶空而去。又化出金楼。满城若狂,从者甚众。蜀主密令捕捉,累月不获。有人报已出笮桥门,因令赍猪狗血追逐。至青城路,不见。山头有三道者,拍掌招呼。追者仰视,无径可达。三人遥谓曰:“汝所追道士在岩下,可擒之。”乃搜索岩下隐处,见树根有坎,微露衣角。视之,果在,状甚觳悚。以秽血沃之,擒送下狱。拷讯,云:“采民间少女处子,住山中行术,死于岩穴者甚多。在天宝时,逃死至此。适为三仙法禁故耳。”问:“此何人?”曰:“杜光庭、张远霄、芳雨道人也。”蜀主命杀于市。
光庭隐青城,与眉山远霄友善。有老人持竹弓一、铁弹三,求质钱三百千。张无靳色。老人曰:“吾弹能辟疫疠,宜宝用之。”远霄熟视其目,各有两瞳子,甚异之。试挟弹治灾,立应。久之,往白鹤山,垂钓西湖,峰上有一叟曰:“吾四目翁也。不记授弓弹耶?”遂相从学道。后于邛州击厉。寓州治北崇真观后楼,人谓“挟仙楼”。近因芳雨内养胎息,故来松藩访之。
芳雨亦张姓,少习儒。晚好道,遍访无所遇。忽自悟曰:“道在灵台方寸间,归而求之,有余师矣。”遁迹于雪栏山。竟日危坐。专功调息。寿二百岁,内丹已成。杜、张奔望,适遇幻术道人,因指获之。相谓曰:“唐主既灭大梁,古梁亦将不免。乱邦乌可居乎?”乃连袂东游。至豫章,有李云卿善医,以济人为心。千里求疗者如市。甲申秋八月,三仙邀往吴越。
冬十月,唐主伐梁。用郭崇韬谋,与嗣源合擒彦章,斩之。唐兵长驱入汴,段凝迎降。梁主令皇甫麟断首,麟亦自杀。吴、蜀惧,遣使奉贺。唐主幼善音律。或自努粉墨,与优人敬新磨共戏于庭。迁都于洛。乙酉,立刘氏为后。闻蜀沉湎宴佚,命崇韬伐之。蜀王衍出降。诏孟知祥为节度。吴、越贡献不绝。
镠暇游临安之山峰,有石如镜。幼时照之,冠冕俨如王者,心窃自喜。及是,称“石镜将军”。以锦覆山之木石,号“衣锦将军”。召故老宴乐,有言:“处州凤凰山白云岩桃花洞,忽来鹤衣道人,自云姓徐。日醉山下,夜则归洞。为里妇所辱,噀纸成鹤,跨之飞去。百丈山又有马氏二女飞升,裾带、镜台,遗迹尚存。”时罗隐在座,曰:“叱石拔宅,自古有之。但能学者少耳。”新城鼍江,初有二白气亘江上,及罗隐、杜建徽生,二气不复见。识者谓文武秀气云。
是冬,闽王审知卒,其子延翰称“威武留后”。钱王欲讨之,隐曰:“四方多乱,当静观其变,可保永定耳。”丙戌夏,唐郭从谦作乱。唐主中流矢殂。嗣源入洛阳,殡庄宗尸。众请即位,改元天成。
越人吴仁璧,天复中登进士。甚贫困,因尝佯狂乞食于市。其女年十八,少能诗,兼明玄象阴阳之学。谓父曰:“迩岁荆、闽、吴、越皆主国丧。大人慎出入,恐罹罗网。”是年,钱王母丧。闻仁璧名,命撰母墓铭。不从,遂被系。女泣曰,“文星失位,大人其不免乎!”镠沉仁璧于东小江,女亦自投而殁。镠叹悔,命祀之。
契丹主亿殂于扶余,次子怨光立。时吴王溥强盛,始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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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徐温使刘信讨虔州贼,久不至。有诬逗留欲反。及信献捷,值温与博,信敛骰子厉声祝:“刘信背吴,愿为恶彩;苟无二心,当成浑花!”一掷六赤。
信有军士陈金。围虔日,私与其徒发一大冢。开棺,有白气冲天。见一白发老人如生,白罗衣如新,墓中非常香气。金独视棺盖上有粉,微作硫黄气。素闻棺中硫黄为药,即以衣襟掬取怀之。别无他物,掩塞而去。既至营,皆惊云:“何得有此异香?”金汲水服之尽。城破,入僧舍偶言之。僧曰:“此富人之远祖也。相传好道,异人教饵硫黄云:‘数尽当死。后三百年,墓当开,是解化之期。’今正三百年矣。”相与复视,惟空衣如蝉蜕状。金为清海军小将,年七十余,虽形体枯瘦,轻健如故。
唐韩熙载不得重任,闻徐温卒,遂奔吴取相印。与石敬塘见相者周玄豹,谓熙载是蔡泽者流,谓敬唐乃季龙之亚。玄豹得徐太极传,尝相唐帝当大贵。至是,召为光禄大夫。厚赐金帛令归。戊子,为大有年。荆南高季兴卒,子从诲代之。己丑秋,又为大有。庚寅,唐改元长兴。楚王殷殂,子希声嗣。辛卯,吴宋齐丘请归洪州葬父,因隐九华山。徐知诰遣子敦谕,始还,除右仆射。
歙人汪台符上书陈利病,齐丘嫉其才,诱至痛饮,推石城蚵皱矶下。台符沉醉水底,有人扶之,曰:“我水师也,向居福州高盖山。凭素女、螺女,得配涡水碧姨。昨遇谭子,故知而援子,引见汝祖火师于南海也。”遂携去。
高士陈抟,生四五岁,不能言。戏涡水滨,有青衣媪引置怀中乳之,即能言,敏悟过人。及长,经、史一览无遗。固志不干禄,以山水为乐。常曰:“向所学,但足记姓名而已。吾将游太山,与安期、黄石辈论出世法。安能与世脂韦汩没,出入生死轮回之间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