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树梢,翠枝头。
夜里炊烟笼寺,寺外则是水面。
水面有雾,也有破雾的渔船。
船上带着灯火,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别人!
他本就不需要灯,更不需要火,只需要照亮别人就好了。
渔船之外,几乎从岸边石滩上,踏水飞来一人。
他们仿佛约定好了要到一起。
青衣人已踏在船头,竟毫无起伏,连半点儿声音也没有。
可他分明地看见船里的人,正笑着看他。
船里人没有眼睛,不过那白布眼罩上竟画着一双滑稽的眼睛。
船里人举杯,笑呵呵道:“竹侯,你回来啦?”
青衣人惊喜道:“道人,我早就回来了!”
带道人叹道:“早回来了,为何不来看我?”
沈竹侯笑道:“我虽已回来,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带道人问道:“你还做什么?”
沈竹侯道:“你猜一猜?”
带道人笑道:“你虽长在西塘,可认识的人不多,道人认的更少。”
沈竹侯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这几日一直忙着找人。”
带道人问道:“找谁?”
沈竹侯忽然出手,已将带道人的眼罩摘下。他的动作很快,带道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可他也清楚自己无需反应。
空洞的眼,空洞的皮和骨!
沈竹侯冷冷道:“谁在你的眼罩上,画了一双眼睛?”
带道人不解道:“你说道人的眼罩?”
沈竹侯道:“不错。”
带道人叹道:“道人也不清楚,道人已是瞎子,又怎可能知道?”
沈竹侯道:“我之前去找的,就是这个人!”
带道人惊道:“可你之前根本没找过道人。”
沈竹侯微笑道:“他早就在你回西塘时就画下了。”
带道人更是吃惊,眼眶扩大,看着恐怖。
沈竹侯却见惯了,更不可能因此厌恶朋友。
远夜月,人不眠。
人在沉思,沉思很久之前的华山。
带道人回到西塘,是在柳三情杀死七千老人后。
能在这段时间里下手的人很多,可沈竹侯只关注那个人。
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人不杀了带道人,而是在他的眼罩上做标记。
那个人是“乱祸”罗泣!
沈竹侯沉声道:“我现在只想找到罗泣。”
带道人叹道:“道人还有三点不解。”
沈竹侯道:“你说。”
带道人道:“道人若洗乾净了,与之前又有何异?”
沈竹侯道:“可你洗不掉他的欲望。”
所有杀人的动机,除了欲望,便是仇恨。
人的欲望很可笑,有时候又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