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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徸渠叹息一声,席地而坐,张谦弱伸手拍了拍君策和真页的肩膀,三人就要离开,荀念竹却开口道:“三位小先生无需见外。”禾徸渠看向三个少年笑道:“听一听也好。”三个少年这才坐在荀修仁搬来的椅子上,禾徸渠却依旧坚持坐在原地。
禾徸渠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了一样东西,荀念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禾徸渠身前,禾徸渠抬起手掌将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佩递给荀念竹,荀念竹神色茫然地接过玉佩,低声问道:“这是我送给千煦的那一块?”
禾徸渠点点头,然后低下头去不敢看荀念竹的神色,沉声道:“岳千煦没能回来。”荀念竹看着禾徸渠,声音颤抖问道:“什么叫没能回来?”
禾徸渠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缓缓道:“他,死了。”
荀念竹脚步踉跄几乎是摔倒在灶房外,荀修仁半跪着接住了她的身体,此时的少年脸上也是震诧和难以置信,他盯着禾徸渠一字一顿问道:“岳哥死了?”禾徸渠抬眼望向荀念竹和荀修仁,此时的汉子眼中满是密布血丝,他神色凝重地点头,好似耗费了许多气力。
荀修仁摇摇头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荀念竹捧着玉佩泪水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虽然不愿意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可是她还是一瞬间就泪流满面,那种好像早有预料又不愿意真正相信的感觉刹那间支离破碎,丝毫由不得她挽回和挣扎,就这样莽莽撞撞地打碎了她的心,只剩下手中的玉佩冰凉如冬日的冰锥,手掌的温度都难以捂热。
禾徸渠呼出一口气,还是继续说道:“在一场攻守战中,身为骑兵统领的千煦为了给重甲军清扫出道路,亲自带着一队步兵深入敌营,最后成功为骑兵和重甲军找出了一条反攻的道路,可是他却身死于燃烧的敌军营帐中。哪怕是死前的最后一刻,他都义无反顾地点燃自身冲入敌营,只为了多杀几个敌人。”
禾徸渠咬着牙几乎是挤出声音来:“可是不该他死的,他的战功积攒足够他在军队里一步步坐上将军的位置,哪轮得到他冲锋陷阵这样去送死啊。可是他不听劝,非要领着那支已经死了十几任营长的步兵斥候深入敌军腹地,最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禾徸渠眼前倒映出当初的景象,那时坐在马背上的他跨越敌营冲入敌军之中,只来得及最后看见那个熟悉身影被火焰彻底吞噬的残影,哪怕是一切都看不清晰,禾徸渠也好像能够看见那个一身书卷气却杀起敌军来毫不留情的男人,死前还露出那和煦的笑意,让人不忍直视又难以忘却。
禾徸渠早就知道岳千煦存了赴死之心了,可是当他发现那块放在自己身边的玉佩和几封信时已经太晚了,当看见岳千煦从不离身视若珍宝的玉佩居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禾徸渠都无需去看岳千煦留下的绝笔信,忙不迭地追出去却早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禾徸渠在战前被临时提为统领接任了岳千煦的位置,可是在那场仗之后,禾徸渠就带着玉佩和绝笔信离开了军队。
禾徸渠行走江湖既是为了返乡,也是为了将岳千煦留下的玉佩和信件送回给他心心念念之人,禾徸渠看过了岳千煦留给自己的信才知道,原来这个更像是读书人的男子平日里吹嘘的未过门媳妇竟是真的,原来在千里之外真的有一个已经提了亲的青梅竹马在等他回去,原来他真的是饱读诗书几乎就要为官治政的读书人,可是他为何要跨越这么遥远的距离来送死啊?
禾徸渠始终想不明白,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亲自将岳千煦留下来的东西交给他死前还在念着的人,那封信很厚,禾徸渠小心珍藏着从未触碰火漆泥印,他知道那封信里一定写了许多话,可是禾徸渠一点都不愿意看上一眼,他只是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可以活下来的人却非要为了大义和战争就那样死了呢?
荀念竹从禾徸渠接过了那封始终好好珍藏着的厚重信件,她手指轻颤将火漆泥封撕开,然后将字迹熟悉的信纸捧在手中,只是看来那封信上的第一行字句她就泣不成声,岳千煦写的一手好看的草书,却在这封信上将字句段落都规规矩矩地以正楷书就,笔墨深浅不一,看得出这封包含了十几张信纸的书信应该是在历经了一段时日才慢慢写成的。
岳千煦落笔时好似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又或者说这封信的存在就是为了他的结局,他写道:“念竹,见字如晤,若你能看到这封信,我或许便是回不来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