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境山此人就是彻彻底底的武疯子,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对战世间所有武道高手,越是强大之人他越是无论如何都要一战,其实和死在争先台上的明胥有些相像,只不过明胥是以手段和计谋坑杀武道高手,而齐境山则更直接。如果不是主公没点头,恐怕连独战光明皇帝这种要求他齐境山都敢提。
晋汉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不远处有许多身影稍纵即逝,一座无形大阵已经严丝合缝地矗立原地,只等待那几人自投罗网,祝猷皱眉问道:“何必如此麻烦?既然搭建了这座鬼门关不是想要让我们和他们一战吗?我们可不是当年奇星岛上那些废物。”晋汉轻轻一跃站在城头,然后迈出一步坠下城墙,最后只说了一句:“多办事,少说话。”黑衣身影消失不见,祝猷闭上双眼开始养意,敲打刀鞘的手指渐渐平息。
远处长河河岸早已大地凹陷坍塌,河水倒灌竟是直接打造出了一座湖泊,水面上那座断桥有簌簌碎石坠落河面,激荡起骇浪滔天涌动,连同那条蜿蜒支流的水面都抬升不少,沙石滚落河水中,竟是将几处河面抬起如高台,此时几道身影就站在其上,双手裸露筋骨蠕动缓缓生发又涣散,就像是一座不断有枯枝落入其中的火堆,他的身后那尊法相已经只剩下虚幻的影子,紧闭双眼身上荧光闪烁点亮周身窍穴,齐境山抬眼看向对面河水高台上那个颓然盘腿坐在原地的老者,白发苍苍垂落肩头,记忆中齐境山从未见到他如此的狼狈却又带着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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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另一边的武山一只手臂被生生削去一截,同时裸露上身有无数深可见骨的伤痕遍布,几乎就能看见那些纵横交错的经脉,鲜血早已不再肆意流淌,他的身下有高台水面已经被浸润为了鲜红红色,可是武山依旧岿然不动站在原地,他的身后有模糊法相若隐若现,只是可惜法相身躯黯淡,根本没有齐境山法相那般的荧光璀璨,显然是武山强行提升境界勉强打造出来的气象而已,他的身上有火焰灼烧不停的声响,那是武山修行百年铸造的神魂和体魄在不断地寸寸消耗,最终不仅仅是死无全尸的下场,更要历尽煎熬而死。
齐境山盯着席地而坐盘腿吐息的黄草庭,他的心中大恨,没想到这两人不管不顾地出手便是燃烧性命神魂,居然被武山率先破开齐境山的法相和长枪,黄草庭又不惜性命直接破去齐境山耗费大量真气打造的小天地,硬生生将齐境山拖入拳脚交锋的境地,齐境山的体内真气和体魄神魂的打造自然是要远远强于武山和黄草庭二人,可是两人也都是站在了武道登高路巅峰之人,虽然没能更进一步见到大风光,可是一旦他们心存死志像如今这样不顾性命,那么即便是齐境山也要吃大亏,于是现在齐境山居然身受重伤短时间肯定不可能在与那些岛主君主交手了。
齐境山看着黄草庭咬牙问道:“你究竟为什么不顾性命也要拦住我?如果你笃定顾枝一定可以登上秦山见到魔君,那有无拦路还有区别吗?他顾枝还有那两个修为不济的年轻人值得你将这苟活百年的性命都不要了?”
黄草庭缓缓睁开双眼,他早已油尽灯枯甚至就连站起身的气力都没有了,他眼神怜悯看着齐境山,轻声说道:“你知道我这些年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那就是当初不该只教你武学登高,却忘了当年的你是一个在市井坊间受尽了冷眼羞辱的小乞儿,所以无论是心性和眼中所见都难免有失偏颇,可是我没有注意到这些,只知道将毕生所学教给你。”
总是身穿一身白衣儒衫温文尔雅的齐境山此时脸上鲜血流淌有些神色狰狞,他冷笑道:“毕生所学?呵,除了你自以为是敝帚自珍的那些拳脚功夫还有刀剑术法,你还有什么可依仗的?”黄草庭只是静静看着齐境山,齐境山咬着牙低吼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对你言听计从的孩子了,没那么傻,因为你的眼神视线或是一句话就要思虑重重,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你知道吗,你每次这样看着我都是在提醒我,我还是那个躺在小巷子里人人路过都可以踢上两脚的乞丐,我根本不需要谁的怜悯!”
黄草庭双手手掌叠放在身前,他的嘴角流出鲜血却已经是漆黑颜色,黄草庭看着齐境山缓缓说道:“你是怪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齐境山冷笑着摇头道:“到现在你还是自以为是,你总是以为自己能够全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最后呢,我不想学那些拳架剑术,你却觉得那些才是真正的武学修行,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学这些东西。”黄草庭点点头,低声呢喃:“我知道。”
齐境山突然神色张狂,伸出手指指向黄草庭,说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枪?就是为了离你当初硬塞给我的那些武道修行远远的,我非要自己走出一条路来,你黄草庭觉得自己修为精深见多识广,就能给我最好的大道正路?不,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我的大道。”黄草庭看着齐境山,轻声问道:“所以离开了这么多年,你找到你的大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