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个身穿灰扑扑衣衫的孩子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岁数相差不大的孩子和少年,都是满身的尘土,看来也是奔走城中和城墙那边协助搬运军资和固防的。
那个率先跨过门槛的孩子被酒肆老掌柜一手攥住耳朵提了起来,孩子使劲踮起脚跟拍着老者的手,老掌柜气笑道:“老黎头也是你喊的?小兔崽子,以为去城头那边跑了一遭你爷爷我就管不了你了?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滚犊子。”
那孩子好不容易挣脱开老黎头的手掌束缚,龇牙咧嘴捂着耳朵反驳道:“你个躲在后面享福的老头儿懂什么啊,我们这些在城头上固防备战的可都是一等一的豪杰,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们就要披挂上阵了,到时候不砍下几个头颅来我都不乐意来你这里了。”
老者笑呵呵坐在一旁的酒桌旁,一巴掌拍在孩子的脑袋上,从沙场上功成身退多年的老者手劲可不小,孩子原地旋转了一圈,老者笑着骂道:“小兔崽子,鼻涕上不挂两条青龙了就敢这么硬气说话了是吧?你不来我这里没关系,有本事把这话跟你娘说去啊,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孩子不接这话茬,伸手指了指身后跟随的孩子和少年,看着老者问道:“老黎头,真不拿酒来给我们兄弟?”老者骂了一句:“滚蛋。“
孩子不愿在身后几个好友眼前丢了面子,说好了要带着他们来自家酒肆痛快喝酒的,孩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转头看见了四个居然在这战乱时分还端坐谈笑风生喝酒吃肉的家伙,虽然其中有一个身型魁梧吓人的孩子,可是孩子梗着脖子就大踏步走上前去,看着身穿白衣面色和善的顾枝问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知不知道前线战事吃紧啊,有本事别在这酒馆里喝酒摆阔,赶紧上阵杀敌去,要是贪生怕死那也好歹走上城头去协助固防吧,哪有你们这样大白天喝酒吃肉丢人现眼的?”
姓黎的老者就要制止自己孙子的出言不逊,不料于琅却看着老掌柜笑着轻轻摇头,老者也就坐在原地,看着那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低头看着孩子疑惑问道:“奇怪,可是你和你的兄弟们不也大白天的来找酒喝吗?”
孩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一身白衣素洁干净的顾枝,孩子拍了拍身上衣服沾染的尘土,抬起下巴趾高气扬道:“跟小爷我比战功?知不知道城头上有多少块砖头是小爷我和兄弟们亲自搬上去的啊?不是我说你们,年轻人就该和那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几个英雄好汉一样奋勇杀敌才对,哪有这样躲在后面我窝囊喝酒的。”
顾枝笑着扯过一条长凳,看着孩子和他身后那几个孩子与少年,语气认真道:“原来是各位城头上固防的好汉啊,是我们大白天喝酒喝迷糊了,来来来,各位好汉快坐下,这酒是不能给各位,不过这些佐酒菜就当我略尽绵薄之力犒劳各位了。”
孩子不屑轻笑,却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孩子和少年都各自找凳子坐下,那孩子也不含糊,直接接过盐水花生和酱菜的佐酒菜递给自己的兄弟们,老者笑着摇摇头,转身走进灶房去多拿了一些出来。
孩子又打量了一番顾枝,啧啧说道:“不是兄弟说你,你看看好歹还揣着一把刀呢,不上阵杀敌却在这里装模做样不合适吧?”说着,拿了几碟佐酒菜就不再自称“小爷”而是以“兄弟”相称的孩子凑过身低声说道:“兄弟跟你说啊,隔壁巷子那边的小画亲口和我说过的,女孩子啊不喜欢那些佩刀挂剑的花把式,瞧着好看有什么用啊?有本事就直接上阵杀敌去,摆阔装模做样都莫得用处,以后讨不着媳妇的。”
顾枝一脸细心倾听的模样,孩子满意地点点头,抓起一把盐水花生丢进嘴里嚼着,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坐在一边自顾自饮酒的憨厚汉子,孩子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啊,总是喜欢身边带着扈从杂役什么的,为了一条小命嘛。我告诉你啊,只要你敢走上城头去看一眼,哟,那你可就知道这些什么担惊受怕屁都不是,只要面对黑乎乎一大群的魔军啊,就算你有成千上百个扈从都没用,小命难保,最主要的是自己要有一技之长,才能护住自己啊。”
其实在玄铁关城池中孩子想要看见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带着扈从杂役出门不容易,毕竟留在玄铁关中的百姓无一不是有那决定和历史传承愿意拼死驻守的人,所以还真没有闲散度日的公子哥,孩子这些话多半还是从那些酒客和老人的故事中听来的,语重心长,顾枝点点头说道:“兄弟说的有理啊,不知道兄弟可有什么傍身绝技可传授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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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双臂环胸,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摇摇头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些绝世秘籍怎么能够轻易外传。”黎姓老者已经听不下去这个顽劣孙子的口无遮拦了,站在身后就给孩子来了一巴掌,骂道:“闭嘴吧你。”
孩子刚要顶嘴,酒肆门外走进来一个玄铁关百姓都不陌生的身影,孩子一下子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老者抱拳作揖:“参见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