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汉瘫倒在地,支支吾吾地,半天也回答不上一句。
木剑泣道:“七弟,不要问了!”石象见不让询问,心中更是恼怒,揪起陆云汉胸前的衣领,嚷道:“姓陆的,定是你设计害我二哥,今日我定要与他报仇!”
只听见陆云汉闷哼一声,胸前被石象一击,众人连忙制止。
陆云汉口吐鲜血,嘴里叫道:“打得好!”判官愁止住石象道:“他身上有伤,不可再下死手!”
陆云汉哈哈几声笑,又哭道:“想我陆某半世飘零,世上只有二三知交,张兄便是一个!如今张兄皆因我而遭难,陆某在世有何颜面再见诸位,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张兄。”说完只伸出手来,往自己面上一抓,几道血淋淋的手印由打左眼皮下斜拉至右下颚,他毁了自己的容。
小范蠡诸人无不大惊,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何言以对。
石象再也下不去手了,怒号着奔了出去,小范蠡惊叫一声“拦住他!”李飞云与判官愁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小范蠡道了句:“二位贤弟莫要着急,且先回去探探锦衣卫的实情……”话到此处,也泣不成声:“……咱们再做计较……”说罢一脚踢飞了房门,也追了出去。
只留下金刀、木剑立在原地。良久木剑几声抽泣,继而嚎啕大哭,楚江寒实在听不下去,两眼一阵迷糊了,眼前不断浮现着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
金刀用力拉起了木剑,他深知这位兄弟素来机敏果敢,比他更为稳重智慧,偏偏最是重情重义,遇上这类事情,却是方寸大乱,反不如自己了。
他望着跪在地上的陆云汉,道了句:“陆兄珍重!”拖着木剑,凄惶地走了。
陆云汉一阵哀嚎,喃喃的吟道:“夜台无晓日,沽酒与何人……张兄呐!是我害了你啊!”言罢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惨笑……
他又从腰间摸出一把二胡,当场摔个粉碎,口道:“知音已去,此后我还拉给谁听?”
良久,他踉跄着趴了出去,不一时也没了动静。
尚九天似是未觉出楚江寒的神情变化,道了句:“罢了罢了!这几个人功力不弱,若动起手来老夫也未必能讨得什么便宜,万一又引来少林寺的高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且放他们离去,来日再做计较。”说罢随手解了楚江寒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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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怒火已经燃满这个年轻的胸膛,那个令自己心跳的人儿此刻正深陷牢狱,为自己挡过刀子的兄长一时九死一生,而这一切,都与眼前这个毫不相干的老怪物息息相关。
他抽出了宝剑,使尽吃奶的力气,向对方刺去,出剑的一刻,他感到了一丝的快感与安慰,也唯有杀掉这个处处玩弄与羞辱自己的老疯子,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些。
可惜,他想错了,这个老疯子尚九天的手段太过高明,早在他出剑的一瞬间,他已经侧身让过,剑锋只差了一指的距离便要刺中他,可也就是一指的距离,被他躲开了。
他怒吼道:“老贼!纳命来!”
尚九天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了半截钢锁来,“嗖”的一声率将开来,迎着剑锋拆招,十招,二十招,五十招,一百招……屋子里但凡是整件的物什,都被他的剑气齐齐劈断。
楚江寒疯了一般,后背之上被钢索扫过,连肉带衣被拉开一道口子,他却浑然不顾,又大叫一声,紧接着半截钢索陷进了地上,尚九天叫了一声破窗而出。
楚江寒只感觉浑身的力量多的用不完,手里的那柄宝剑此刻比自己血肉长成的手指还要灵活,想劈哪里就能劈到哪里,想刺哪处,就能刺到哪处,唯一令人恨到只能更恨的是,这个满头花发的老贼身手比自己还要敏捷,每一剑都躲的恰到好处!
追!今日就是追到天边,也要再补上一剑!
尚九天想破天也想不到,这小子怎么突然发了疯要对自己下死手,脚下生风急蹿之际,还扭头问道:“小兄弟,你的小媳妇当真是被锦衣卫拿去了,如今已被押送下山了,你若心急,咱们这就追去,就她回来便是!”
说罢尚九天忽然停了下来,他也中剑了,左臂下垂,指尖还在滴血。
尚九天又问道:“小兄弟,老夫行事虽然霸道了些,却也只是点了你的穴道免得你坏事,并未有心加害与你,你究竟因为何故要这般和老夫拼命?”
楚江寒呆了一下,几个字儿脱口而出:“刚刚那几人,乃是我的结义兄弟!”
话一说完,又想到当初真是在这少室山下,张二哥孤身一人挡住了多少要杀自己的武林高手?那是半个武林!
他忽然泄气了!刚刚的一翻怒斗,多半是一种宣泄与迁怒,因为他不知道,除过要刺死眼前这个毫不相干且令他讨厌的老妖怪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
尚九天何等精明,连忙抓住机会,说道:“老夫受是了你与那位沈姑娘的好处,才得以脱困,实在不想与你为敌。现下你心仪之人有难,你不想着去救他脱离苦海,反倒在此要打杀一定能够帮你的人,实在是愚蠢至极!”
怒意渐渐消了一些,楚江寒感到后辈火辣辣的,他伸手回剑入鞘,正要点穴止血,尚九天早就闪身过来,伸手帮他止了血。
尚九天老擅世故工于心计,抢先道:“老夫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沈姑娘对我有过大恩,我必定助你求她回来!”说完这才伸手在自己左肩点了穴道,止住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