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沉思半响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从吴牲的奏章里也看到过如此话语,大意是被擒获的流寇坦白,说不造反必饿死,造反还能苟活,甚至吃上几天饱饭。故两害相权取其轻。”
吴开先道:“是的,常人一旦饿疯了那是什么礼义廉耻都不会顾的,饿劲会倒逼人一心只想着要吃东西活下去。”
天启道:“虽然道义上难以接受,确是人性使然。但甘陕已然如此,朝廷也无力救济,迁台也是杯水车薪......有人说剿为正着,抚为旁着。真当如此吗?”
吴开先道:“三鼠同穴,只给一鼠之粮,无论如何最后只会剩下一只。”
天启沉思一会,道:“朕明白了,可那都是被饥荒逼得要拿刀找饭吃的饥民啊,如果天下风调雨顺也不至于此,和一味犯上作乱的建虏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可连良将曹文诏都说太多了都剿不动,只怕......哎,咱们先谈辽东的事。后金兵能教孔部丧胆?那其它部队是否也会如此?”
吴道:“后金治军确有所长,又兼弓强马快,可以自由选择战场,又能快速将兵力集中,故我朝兵往往以少打多,屡屡败绩,待我军厚积,后金忽又退走,致劳而无功。但后金弱点在人少兵少,只要我军建立信心,敢打敢拼,只要杀伤相当,胜利的天平朝我倾斜只是时间问题。”
天启道:“信心来自何处?”
吴道:“建立信心最速者莫过装备。手持百步外取人首级之利器,文弱书生也敢独面孔武壮汉。经过数战,我军军士已知火器威力,已不惧后金骑士。若再有几次硬刚而进退自由之成例,全国部队都会有信心和建虏硬拼,那时便是建虏日薄西山之始。铳打得越快,越能加速其坠落。”
天启点头道:“朕了解了...将军昨日不直接应承朕,是怕贸然出击丧师而低落了士气?”
吴开先道:“确系如此,臣不敢托大妄言欺君。就勤王以来我军同建虏野战交锋记录看:广渠门、风暴谷都是多打少,永平是守城,海城牛庄是偷袭,救大凌河是利用地形,都不是和建虏主力进行平原放手对决。目前我军有信心打退同等数量之建虏,但往上极限是多少却不好说。是两万,三万,还是更多?没有试过不敢大言炎炎,若建虏以七八万主力连续冲击我军,后果恐怕不堪。况且我军战果极为依赖对方乱冲乱闯,若其熟悉我之战法,就在我铳炮射程外跳荡,我军也伤不了它,它还能切断我军后路。火器还有老大难的防雨问题。经过渡海一战,估计后金已视我军为眼中钉,意欲除之而后快!若贸然进取而陷死地,那本可大有可为之火器也会被责难,平辽之日更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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