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从鱼 春溪笛晓 1961 字 2个月前

有何子言提供的奖品在前面吊着,致知斋的学习气氛更浓郁了。

郗直讲平时还是只讲课,别的一概不太管,但随着邹迎他们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对郗直讲便愈发尊敬起来。

尤其是邹迎这些出身比较差的,那更是积极跟江从鱼抢活干,现在江从鱼想给郗直讲斟茶倒水都插不上手了。

江从鱼对此乐见其成,私底下直夸何子言是大功臣。

饶是何子言性情再别扭,每天这么挨夸也愈发快活起来。

袁骞倒是发现江从鱼对谁都要夸上几句,哄着人家屁颠屁颠把活给干了。只不过见何子言难得这么高兴,他也就没有多事地去提醒。

本斋各项事宜步入正轨,江从鱼就开始与散落各斋的朋友联络,相互交换彼此的课堂讲章。

每到傍晚吃饱喝足,他们便约在池边的长亭里交流当日所学,别人藏不藏私江从鱼不知道,反正他是不藏私的。

这么个热热闹闹的“小讲堂”,很快便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有人告到沈鹤溪那儿,沈鹤溪说是课余时间不拘着监生们相互探讨学问,只要不闹事即可。

得了沈鹤溪这句话,秦溯那边也有人撺掇他组织大家一起读书。

读书人都爱结社,也爱参加各类聚会,这都是露脸的好机会,说不准他们也能从籍籍无名一跃成为“文魁”“诗魁”。诗会夺魁也是魁啊,谁能说他们是在瞎吹?

连江从鱼这个土包子都能凑起这么多人,秦溯总不至于比他差多少。

秦溯听后微微顿步,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长亭,只见江从鱼正悠然倚坐在栏杆上,津津有味地听着同窗讲学,长长的高马尾与发带随着风轻轻拂动着,瞧着便觉他是世上少有的快活人。

不知是不是察觉了他们投去的视线,江从鱼转过头往岸上望了过来。

隔着青青的柳条,秦溯看到江从鱼朝他们笑着挥挥手,算是与他们打了招呼。

接着便又转回头去专心听同伴说话。

不管是见到他们还是见到其他人,江从鱼基本都是一个态度,并没有因为他是首辅之子就有什么不同。

秦溯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就敛起了思绪,没叫旁人看出半点不对来。

他没有拒绝众人的提议,反而还有条不紊地列出各项安排来,听得众人心服口服,暗赞秦溯不亏是名门之子。

秦溯一路与众人议定,又回头看了眼已经离得很远的长亭。

即使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他还是高襟的衣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休沐日他归家,本以为得了第一至少不会挨骂,结果他父亲冷笑着拿出江从鱼的答卷给他看。

他看完后便去领罚了,硬生生挨了三十鞭,有几下鞭尾直接甩到他颈边,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因为他居然连这种考试都考不过江从鱼,叫他父亲觉得脸上蒙羞。

秦溯心中清楚他父亲并不是真的想他和江从鱼比,他父亲是想和已经死去的江清泓较劲。他是父亲亲自教导出来的,结果一考试居然比不过乡下长大的江从鱼,自然让他父亲勃然大怒。

江从鱼将是他此生的对手。

江从鱼做得到的事,他必须也要做得到,而且要比江从鱼做得更好。

无论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只要没赢过江从鱼就是弥天大罪,回家后必然是要挨罚的。

秦溯把背脊挺得笔直,不愿叫任何人发现自己身上带着伤。

……

江从鱼在国子监中过得风生水起,朝中也第一次有了他的姓名。

是他师兄柳栖桐、禁军统领韩凛以及袁骞兄长联名上书,请求兵部派人清查阵亡将士抚恤的落实情况。

光是江从鱼他们简简单单一查问,便查出许多抚恤遭侵吞的案例来,可见这绝非小事。

边关将士能舍生忘死地保家卫国,除了许多人都有着拳拳报国之心外,还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死后家中父母妻儿能得到保障。

如今有人连这种拿命换来的钱都敢伸手,若不严惩岂不是寒了无数将士的心?

柳栖桐一向为人柔善,这次落笔却锋利如刀,写了一封措辞凌厉的奏疏呈了上去。

末了柳栖桐还提及江从鱼与袁骞几人所做的努力,夸他们虽然年少,做事却极有章法,建议日后各部衙署若有临时需要增加人手的事,大可考虑让表现优异的国子监监生上手试试。

一来可以节省临时募人的开支,二来也能让这些国子监监生多些历练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