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天下黎民,为了诸位,为了我的妻儿,为了我尚未出世的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做,请诸位放心。”
岭南王立马笑道:
“我等自然是相信殿下的。”
太子点点头,笑容里一闪而过淡淡的忧伤。
再次商议了具体事宜,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承恩殿。
见人走得差不多,谢玿快步上前,将太子拉入偏殿,关切地问道:
“方才听殿下提到尚未出世的孩子,臣冒昧一问,是太子妃有喜吗?”
太子先一愣,反应过来后满脸幸福地笑道:
“玄珒你注意到了啊,对啊,猗猗要做哥哥了。”
他调侃谢玿道:
“到时候小家伙被他哥哥带得也亲近你,那你有的受啦!”
谢玿却没有太子想象中为其道贺,反而一脸严肃地太子问道:
“此事陛下可已知晓?”
“尚未告诉父皇。”
太子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玄珒,我打算亲自告诉陛下这一喜讯,我还是想再劝劝父皇。他已经不适合这个位置了,可我想在最后,让他保留帝王应有的体面,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不堪。”
“不要,殿下。”
谢玿立马否决了太子这一想法,严词厉色道:
“殿下,绝不可叫陛下知晓太子妃有喜一事,陛下已经疯了,如今殿下要做的,不是去同一个疯子讲道理。眼下陛下自我封闭,殿下正好与之划清界限,一是给诸位领主吃一枚定心丸,二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太子的睫毛颤了颤,谢玿则垂下头不安道:
“殿下,您感受得到吧,那个人,已经彻头彻尾地疯了。我怕……我怕他伤害您。”
太子何尝不知谢玿说的有道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变得六亲不认,甚至可能伤害自己,他就止不住心酸。
谢玿见太子沉默不说话,只当太子不愿意,可若是太子出了事,他们内部便会立马四分五裂、溃不成军,这是谢玿不想看到的。
“我去,殿下。”
谢玿轻声道:
“我只是一个臣子,并不直接代表殿下,臣子进谏,再合理不过了。”
太子闻言回神,连忙摇摇头,紧紧握住谢玿的手,又是生气又是难过道:
“你是傻子吗?你当你去便会安然无恙吗?”
谢玿眼里泛起笑意,安抚道:
“臣知道,但臣保证不会死,臣答应了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很惜命。哪怕臣死了,殿下也可以顺利登基,可殿下不一样,您一旦出事,满盘皆输。”
太子一听谢玿把“死”字挂嘴边,就恨不得扒开他的嘴叫他把这个字咽回去,怒道:
“你都知道他疯了,又怎敢信誓旦旦可保性命无忧?”
谢玿闻言叹息道:
“所以殿下,他疯了啊,和疯子讲道理,是愚蠢的。”
太子一怔,慢慢松开了抓住谢玿的手,后知后觉地笑起来,笑自己的愚蠢。笑够了,太子停下来,一双忧郁的眸子看着谢玿,低声道:
“你不许死,你绝对不许死。”
“我绝对不会死。”
太子拉着谢玿坐下来,想到什么,他有些犹豫地问谢玿:
“玄珒,你说你答应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那位样貌与王玢一般无二的资公子?”
“是他。”
太子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觉得难以启齿,谢玿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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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谢玿本以为太子会问他和资良瑜的关系,不料太子却问:
“玄珒,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恨陛下?”
谢玿嘴唇张了张,问道:
“殿下这是何意?”
“其实你是不是从来就不喜欢陛下?你是不是一直都对陛下怀恨在心?资良瑜很特殊,那么那个和他牵扯在一起的人——王玢,于你而言,便是性命之交。你是不是……一直都恨陛下杀了他?”
谢玿笑了笑,突然被人揭开伤疤,这滋味落在心底,有些酸涩地过了头。他道:
“从不敢忘。”
太子瞳孔一缩,谢玿重复道:
“此仇此恨,从不敢忘。”
太子明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思绪却一下乱了。这么多年,从不敢忘,可他从来看不出谢玿的心事,只当谢玿是成熟了,是长大了,勤勤恳恳忠于皇上,兢兢业业面对天下。
太子不敢问谢玿有关王玢的事,他怕因此洗白王玢奸臣的形象,叫他更加羞愧难当。
他此刻觉得喉咙里像被人塞了一个炮仗,又干又堵,火辣辣的疼,叫他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
“为何爱这天下?”
谢玿扭头看他,反问了句:
“恨陛下,就要恨整个天下吗?”
太子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他别开脸低下头,不敢再看谢玿,挣扎许久才吞吐地对谢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