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考勤眼皮一抬,看了冬时一眼道:
“清点地契。”
冬时顿时要把两颗眼珠子瞪出来,指着其中一个小厮手中那厚厚的一沓纸,瞠目结舌道:
“地……地契?这么多?”
孙考勤轻“哼”一声,有些自豪道: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以为谢家凭什么这么富,单凭爷的俸禄,可填不了这么大的开销。这都是谢家祖上积攒下来的,这富贵可是传了好几代。”
冬时傻了眼,孙考勤的话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了,他并不清楚谢家私产多少,但是看眼下这光景……
冬时吞了口唾沫,虚心请教孙考勤道:
小主,
“孙叔,您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咱府上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孙考勤就喜欢冬时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抬手用毛笔杆敲了敲冬时的脑袋道:
“你懂个啥,谢家就没穷过,保不定还是百年前的贵族,这十几代传下来,中途不少和商打交道,你看那个于家,不就背靠谢家吗?”
“只是上五代开始,谢家世代为官,得了个官宦世家,这才和商明面上断了往来,私下里谁知道呢?”
冬时震撼不已,原来有的姓氏,真的可以富几百代。他想了想平时谢府,未免疑惑道:
“孙叔,爷这么有钱,为啥不享受?总靠着俸禄?”
孙考勤抬眸,笑了笑,爷这是给自己招了个小鸟进来,叽叽喳喳的,倒也有趣,便抬手戳了戳冬时的额头,道:
“那你也得有命享受,外头多少人盯着咱们爷,你要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官场上的事咱可不懂。至少到爷这一代,手段纯了不少,对咱们这些下人,可不坏。”
冬时嘿嘿一笑,调皮地问道:
“孙叔,平时都是你在管账吗?”
“倒也不是,每五日要给爷过目一次,小姐走后,平日确实是我在管。”
冬时凑近孙考勤,眨眨眼低声问道:
“孙叔,那这油水是不是很多?”
孙考勤突然重重地敲了一下冬时的脑袋,冬时“哎哟”一声连忙护住头,孙考勤瞪着一双眼,怒道:
“我打你个滑头孙!你敢胡说!”
“你有这念头只怕不知道死在哪,咱爷对你好可别把爷当兔子,真动起手来你骨头都找不到!”
冬时愣了愣,嘟囔了一句什么,孙考勤正想敲他脑袋,一道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怎如此喧哗?”
孙考勤一惊,抬头看去,见资良瑜逆光走来,孙考勤有些惴惴不安,连忙同三位小厮一起出来行礼道:
“见过公子。”
资良瑜点点头,看着孙考勤道:
“孙管家,都清点好了吗?”
孙考勤微微欠身,恭敬道:
“回公子的话,除了京城周边两座庄子,及十二顷田地,以及洛阳等城周共十三顷田地,其余地契田契借条等都已清点好,皆散布苏州地界。”
“库房已清点无误,公子请过目。”
孙考勤恭敬地捧上四本账本,资良瑜随手抽出一本,翻看起来。孙考勤道:
“本应交给爷,由爷来定夺所携资物,既然公子来了,时间紧凑,还请公子先行定夺。”
资良瑜视线忽然定住,落在账本上陈旧的一页纸上:
“文曲星临玉屏 苏州金玉商于满赠谢府公子玿满周礼 宁和九年六月十七”
资良瑜不由得往前翻,日期都是“宁和九年六月十七”,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列字,笑了笑,眼里盛满了温柔,谢小公子满周啊,那天确实是热闹的很。
冬时弯着腰,见半天没动静,不免视线上瞄,偷偷地观察资良瑜的神情。
奇了怪了,一页破纸有啥好看,这公子怎么看得这般入迷?
资良瑜笑了一声,将账本交还给孙考勤,愉悦道:
“御赐之物、礼节往来、大宗物品,统统不要,其余的捡新奇贵重的带上,最多四箱,占一辆马车。”
孙考勤俯身,恭敬道:
“是。”
资良瑜拍了拍孙考勤怀里的账本,和颜悦色对他道:
“有劳你今日将账本制好。”
孙考勤连忙回到: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老奴的本分。”
资良瑜点点头,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