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陛下从天下之德,勿轻信鬼神之说。”
帝突然笑将起来,感叹道:
“朕最喜欢你用这般方式谏言朕,听来舒服,也颇有启发,朕格外偏爱像你这般的文士。”
说罢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颇有些戏谑道:
“爱卿所言不假,不过朕倒是觉得,爱卿所言鬼神,不过方士之属,妖言惑众者尔。今国师之神灵,实乃上真仙人,非灵媒之流可相比拟,朕欲从之。”
“然而,爱卿有心,朕自然欢喜。”
谢玿见帝如此维护那国师,反问道:
“陛下信为何?”
“国师所言,一一灵验,天下大事,尽在国师掌握之间。”
谢玿固然生气,十年来陛下也算勤政爱民,如今国力强盛,为君者却开始放纵,耽于妖道,谏言多采而不用,坐吃山空的道理,人人都懂,偏偏至尊者不懂。
现天下盗贼横起,边境不安,而天子却信奉妖道,纵于声色,叫谢玿如何安心?
谢玿连官腔也不打了,冷言讥讽道:
“国师如此神灵,可安四境吗?可平内乱吗?可逆水旱吗?可岁丰登吗?”
“流荧坠东海之滨,可保东海十年太平,可陛下可知半月前,东海才刚平定盗乱。”
“陛下,天子视听在八方,而非上天,上苍有好生之德,而以民众为耳目。四境之所睹,乃上天之所闻,陛下若真要上达天听,不若殷勤治民。”
“您莫只知听道楼之巍然,独不见四境之飘零。”
帝再容忍谢玿,也不喜谢玿总揪着国师之事,指点他安于现状,不兴政事。
他是老了,也愈发力不从心,可他自认不糊涂,他的盛世才刚开始,怎么会圮于朝夕?
这是他打下来的江山,他是天下之君,身为臣子,如此僭越,不妙。且谢玿未免太杞人忧天,他不爱听。
“丞相若没有那通天的本事,为何要指责国师的不是?这是小人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