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鲤收剑。
连青低头看向身体。
衣衫的下摆,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裂口极其微小,如果不是他的目力甚至很难看清。
但那毕竟存在。
这就够了。
陈半鲤眼中的黑色如雪入热油般悄然融化,重新黑白分明。
那双眼睛里尚带着几分茫然,随后是不敢确信,再然后是有些犹豫的兴奋之意。
即使他用的这一剑是自己最有自信的一剑,但他也没想到过自己竟然真的能成功。
事实上,这根本就不算剑。
虽然这一剑在连青身上留下了裂口。
但它本就是年幼的陈半鲤为了逃避体罚而发明的招数。
那些日子是那样寻常,所以如今想起才那样让人心酸,让人怀念。
连青看着他,认真问道:“这是什么剑?”
陈半鲤回答道:“清塘小剑。”
“这一剑...很不错。”
这不错说的不是威力,而是陈半鲤通过这一剑展现的某些东西。
剑道天分,对某人的回忆,对过去的怀念,幼童的狡黠意味与如今的漠然态度的对比所展现的时间的力量。
一切的一切都融入了这一剑。
陈半鲤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没有说话。
但他没有完全明白。
连青最喜欢这一剑的地方,不是他展现的剑道天赋,而是他对某人的思念。
虽然她不知道,虽然他还很小,这甚至不能称之为爱,而是歉疚、求不得和被爱的喜悦融合在一起的悲伤之意。
这一剑让他想起了那个渭河边灯如昼的夜晚。
也让他想起了书房里泼茶赌书的寻常生活。
他很是想念。
也很悲伤。
他静静看着陈半鲤经历了这么多却犹带几分稚气的清秀面庞,在心里默默想。
小主,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大概也就这般大吧?
最后他抬起了手,袖子一挥。
地上已经印上了数个脚印的雪被一扫而空,一张棋盘落在了地面上。
那是一张竹制的棋盘,其上纵横的细线有几道已经有些模糊了。
连青看着这张棋盘,眼中的怀念神色一闪而过。
接着他看向陈半鲤,微笑道:“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世人有人说我擅读书,有人说我擅修行,其实不然。我最擅长的是下棋。”
陈半鲤看着棋盘,很诚实道:“可是前辈,我没学过啊。”
连青淡淡道:“没事。我可以教你。”
啊?
陈半鲤看向这位前辈。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刚才还拿着剑刺你,你不说生气,怎么突然就要教自己下棋?
连青懒得管他在想什么,不见他如何动作,陈半鲤便被强行摁到了身下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竹椅上。
他从棋盘旁的两个小盒中取出一枚白色棋子,随后看了陈半鲤一眼。
陈半鲤会意,从另一个小盒里取出了一枚黑色棋子。
连青看着连拿棋姿势都不会的少年,微微一笑。
这一笑里没有别的意味,反而带上了点嘲笑的味道。
他说道:“黑棋先行。”
白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