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不必如此紧张,在下并未多想。你所顾虑与担忧之事,嘉礼皆可领会。二皇弟与三皇弟为丰田村全心竭力,他们的付出自不可被漠视。”
沈稚枝仍是有些忐忑不安启唇,“真的吗?不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吗?”
张嘉礼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黑眸掠过笑意。
“自然是真的。”
他微扬起手,似是想要安抚她的慌乱,却又在半空中悄然停顿,随后不着痕迹放下,
“此次暴雨冲破堤坝,使得丰田村百姓们无家可归,在下分身乏术,只得先将水利工程之事妥善处理,以免引发更大灾祸。
然丰田村之困,在下也牵挂于心,虽所筹备木材数量有限,仅能搭建数十间木屋,难以全然满足需求。
但也尚能解决些眼下困境,只盼能助村民暂渡难关,待二皇弟与三皇弟归来,再商重建之策。”
沈稚枝听着他这番言论,又暗暗在心底鄙视了下自己。
她愈加惭愧,一双美目蕴着深沉歉意,无措望向张嘉礼,“无论如何,方才是臣女不对,还望大皇子莫放在心上。”
张嘉礼瞳仁微颤,他稍敛下眼看去,便见她无措绞着手指,眉眼中尽是对他的歉疚之色。
张嘉礼黑眸如墨,就那般凝着她,无人知晓,现如今他心底的不安比她更甚。
她一贯如此,对他的信任达至毫无保留的境地。
明明具备洞察未来事迹之能,为何却独独在洞悉他本性一事上毫无头绪。
他深感自己在她面前,宛如张不慎被揭开一角的底牌。
那些隐匿于黑暗之中的算计与筹谋,随时都可能大白于天下,彻底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数不清有多少回,他都隐晦向她暗示一二,试图让她有所警觉,可她却一如既往对他给予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份沉甸甸的信赖,于他而言,是步步为营时难以挣脱的羁绊,令他每每有所行动便心生踌躇。
可却又诡谲化作心底深处一隅贪恋不舍的暖意,令他欲罢不能。
寂静深夜,辗转难眠之际,他也曾反复思量,满心期许能毫无遮拦向她坦白言之,将所有算计统统抛却,回归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