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都,花楼里搂着美人、喝着美酒,那才叫舒坦!那嘎其(舅舅)倒好,偏挑这时候出来打猎,这冰天雪地的,我才刚醒啊!”
“别力古台,我看你是被那几个汉人弄的五迷三道昏了头,冬天动物睡了,可那些汉人可是饿着到处乱窜找食呢。”
为首的中年蒙古人哈哈大笑,道:“别力古台,你这小子,等回去了我可要告诉你额吉,那嘎其带你出来打猎,你这小子还想宿在花楼!”
又有人跟着起哄道:
“别力古台最怕他额吉,上次我看到他额吉一刀砍断他带回家的漂亮汉人脖子,还追着打他呢!这小子只知道跑,那几天连家都不敢回。”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被称为别力古台的蒙古人脸上涨红,手里的鞭子在空中胡乱挥舞。
突然间,别力古台抽出腰刀,一刀砍在离他最近的浑都脑袋上,这是一把好刀,手起刀落,浑都的半个脑袋飞了出去。
“别力古台,你疯了……”
其他人拼命抹掉脸上的红白之物,愤怒又惊恐地对着别力古台喊叫起来,声音未落,也突然个个抽出弯刀,相互劈砍杀戮起来。
马儿不安地嘶鸣着,刀身砍在马颈上,马背上陷入疯魔的人瞬间被甩下来。
摔在地上的这群蒙古人似乎不知疼痛,神色惊恐地继续拿着弯刀相互劈砍着,仿佛他们杀的不是自己人,而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
胭脂将青玉箫抵上口唇,指尖在箫孔上变动,又吹出《碧海潮生曲》的一个变徵音。
箫声幽幽,如同一缕诡异的丝线,又像极了新坟上那根破布条,在风中弥漫飘荡。
在这群蒙古人的视角中,伙伴们狰狞的面孔化作了一群海妖的扑食——恐惧的本能下,他们举刀反击,镶金弯刀劈向彼此的咽喉,血柱喷溅在华贵的皮袍上,凝成朵朵鲜红的花。
当音调攀至“惊涛拍岸”篇时,尖锐而又磅礴的箫声,针锥斧凿般敲击着人心。
还活着的人眼球上爬满密密麻麻的红丝,刀背狠狠砸向彼此的颅骨,沉闷的敲击声伴随着骨骼的碎裂声,红白之物飞溅而出,溅落在泥泞的土地上,与浑浊的泥水相互交融。
那为首的蒙古贵族狂笑着,将刀捅进亲卫的眼睛里,口中同时哼起了不知名的童谣:“月亮的女儿踏浪来,狼崽子的眼睛变鱼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