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滔心中不是滋味,若不是因为他不愿承担失败的罪过,如何肯投降呢?梁山这里的庆功,又何尝不是他三个领兵将领的失败?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个熟人,有林冲、徐宁、孙定等人,都聚在他这一桌来,陪他说话。
韩滔毕竟是梁山成寨以来,第一位投降的朝廷军官,众头领多不轻视,只觉得以后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的,故而不少头领都来敬酒叙话。
常顺也来敬酒,然后笑着说:“韩将军,还识得故人否?”韩滔迟疑了起来,常顺便说:“八年前,韩将军在河东路泽州任提辖官,我曾为军中战马医病,医好后那位兵马都监大喜,赏了我许多酒肉绸缎,令彼时的韩提辖将我送回家中,可记得否?”
韩滔顿时记了起来,便道歉地说:“俺八年间换了三四个州县任职,却将先生忘了,告罪,告罪!”
常顺也不以为意,韩滔便问:“先生如何从河东路到了这里?莫非是犯了事么?”
常顺摇摇头,说:“我只是个兽医,如何犯事。只是像我这样的人,被官员听闻了名声,就呼来喝去,似个奴仆一般,动辄出言威胁,一旦医好了,顿时换一副面孔来,仍旧似奴仆一般,以为给我许多赏赐,就是受了他莫大的恩惠。”
他叹了口气,说:“这世间岂止是我?便是医人的大夫,有手艺的工匠,听上去令人尊敬,在那些官吏眼里,与奴仆何异呢?”
他环指了一圈,说:“我在山寨,不曾有人视我为奴仆,人人敬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我再不必看人脸色,自然逍遥快活,你说是也不是?”
韩滔听了,沉默了许久,他一个武将,在文官眼里,何尝不是如同奴仆一般呢?
便端起酒碗,说:“先生之言,当真是振聋发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