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的风声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呜咽,穿梭在一条又一条的走廊里,带走了最后一丝余温,也带来了深入骨髓的凉意。实验室早已封闭,外层的金属门在夜色中泛着黯淡的光。只有稀疏的紧急照明还在运作,微弱的光源投映在地面,仿佛用一条条斑驳的纹理在诉说这里曾经的忙碌和紧张。
王静靠在二层的走廊墙边,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楼梯拐角。那里还有几个身影在匆匆穿梭,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来回回荡,显得有些惊心动魄。她轻轻抚了抚自己胸口,那颗心已经跳得飞快。回想不久之前,在这处实验室深处发生的一系列激烈冲突,她忽然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迷离而又迫切:这里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却在无意中被一次次危机和阴谋环绕,濒临崩溃的边缘。
大约半小时前,她才刚刚与许凯那场近乎绝望的对峙告一段落。许凯的身影仍然像一道森冷的剪影,烙印在她眼前,尽管他已经暂时退去,但他留下的可怕痕迹仍刻在这栋大楼的每一寸角落,仿佛连空气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和危险。思及此,王静深感疲惫,肩头好似压着千钧重担,可她知道她不能就此停下。
萧远的脚步声突然在背后响起,他没有再拿拐杖,但走得还是有些不稳,却还是执意亲自过来与她一同搜寻这座大楼深处可能存在的隐藏关键。萧远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看起来还有些慌张。”
王静勉力撑起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事,只是还没从那场对抗中缓过来。许凯……不,我想我们必须更坚定地查清那些核心数据,否则他留下的阴谋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若不尽快解除,我们永远都在危险之中。”
萧远点头赞同,但仍是一脸担忧:“那就快些走吧,大家都在集中检查楼内的所有系统,还有那些与主系统连接的终端。只要我们能找到可能残留的后门,就能真正让这场风波平息。”
王静敛起情绪,抬眼望向走廊尽头。那儿有一扇沉重的防火门,通向更深的一处机要资料库。她此刻想起李教授、方教授等人都在一层的大型实验间附近做系统排查,而林婉则带着人去看刚刚修复的供电主线。自己此刻责任重大,务必查清所有可疑数据、硬件和端口,不能再让任何敌对势力在这座研究所内肆意行动。
她没有再多言,径自往那防火门方向走去。萧远紧跟其后,生怕她再遭遇什么突发意外。一路上,两人可以清晰听见远处工作人员的呼喊与对讲机的滋滋声,偶尔有人报出一处新的异常,又立刻有人去检查处理。经过那扇厚重的防火门时,王静扫了一下自己的通行卡,门禁系统嘀地一声,却显示“临时权限,仅可读模式”字样。她皱了皱眉,心说许凯和他的同党果然已经改写了不少访问权限,好在自己仍能进入存储区做最基本的读取与查询。
推门进入后,里面是一条笔直而狭窄的走道,仿佛某种密封管道一般,让人感到阵阵压迫和不适。走道两旁有多扇金属小门,分别连接到不同的资料室或服务器机房。头顶有刺眼的荧光灯闪着些微不稳定的亮度,就像摇摆不定的烛光。王静安静地走到第一间资料室门口,用通行卡再次刷了一下,开门后却发现这里居然空无一人,只有一台服务器在轻微运转,机柜上显示了简单的温湿度和电流监测。看上去似乎没有被动过手脚,可她不敢掉以轻心,快步走到控制台面前,输入一连串指令开始扫描日志。
萧远则留在门口,警惕地注视过道外的动静。他昨夜才勉强把腿伤维护好,现在仍然觉得刺痛,但他咬牙忍了下来,不想让王静单独行动。若再出现什么人偷袭,这里偏僻无助,那可糟糕极了。
“有发现吗?”他侧头问王静。
王静皱着眉头翻阅一堆零散的日志文件,迟疑片刻后回答:“这台服务器表面看没异样,日志很干净。可是日志太干净本身就是可疑点。一般而言,数据读写都会留下踪迹,但这里却像是被人极度仔细地清理过,时间戳都完美无缺,仿佛整整三天没任何人使用过,可明明我们一直在做大规模实验,理应有不少读写操作才对。”
萧远皱眉:“那就是说有人把它伪装得完好无损,意图掩盖自己来过的痕迹。”
王静点头:“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但我还得再仔细对比。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这里确实有人做了非常专业的清理操作,应该就是许凯或者他的同党。”
她继续快速敲击键盘,对那堆有序又反常的日志进行深入解析。果然,几分钟后,她在某个系统漏洞模块里发现了一条微妙的时间差记录,对外宣告是系统正常运行,但内部却有一些比对异常。王静轻声冷笑:“果然如此,这里边藏了点猫腻。”
萧远闻言精神一振,正想过来探究那边的监视画面,但就在他准备关上门、凑近王静的时候,走道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带着不耐烦,节奏紊乱,似乎不是普通研究员那种奔走,而更像是有人在匆匆追赶什么或搜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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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立刻提高了警惕,本能地将门轻轻关上,同时朝王静比了个噤声手势。王静也按下了屏幕的熄屏键,让房间陷入半暗状态。两人就这样屏息站在门边,听着走道外那脚步声快速逼近,随后又在某个转角处突然停下,似乎在观察四周。
“谁在里头?”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烦躁和疑惑。
萧远与王静对视一眼,都认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许凯的同伙?还是其他敌对势力?他们不敢冒然出去,也不想轻易与其正面冲突。王静心中飞快权衡:他们现在尚未完成对日志的检查,贸然暴露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但若不出去看看,对方搞不好会闯进来捣乱。
犹疑间,外面那沙哑男声又问了一句:“这里的门关着……嘁,真是麻烦,老子还得逐个排查。”随后只听他踢了一脚门,好在这门是自动锁闭的,并未被轻易踹开。那人嗤笑了一下,似乎没耐心再花时间强行破门,随即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静和萧远心跳都还没恢复正常,却暗暗庆幸对方并未强行闯入。过了十几秒后,王静才把屏幕重新点亮,继续快速浏览日志和代码。她得赶在这人回头检查前,把该查的都查完,然后想办法离开。萧远则贴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整个人绷得像弓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王静的心中也在不断掀起波澜。她终于发现系统里有个极其隐蔽的后门,似乎在三天前被人利用某种低层级编译器嵌入,除去了正常系统对其进行记录和报警的功能。凡是通过这后门读取数据的人,都会自动触发一套覆盖日志的程序,让一切看起来毫无问题。换言之,这就是一个非常专业、谨慎的隐藏路径。她心想,这幕后之人手段极高,绝非一般技术员能做到,也许正是许凯或那股敌对势力中最专业的黑客。
这个后门的存在说明了很多事情,包括为何实验室多处异常都查无痕迹,也解释了近日的一系列莫名数据缺失。王静轻咬嘴唇,飞快地记录下这个后门的具体特征,以备等下汇报给李教授和林婉。她也想尝试封堵或删除它,但仔细一看后门程序的结构,心里却是一凛:这个后门若强行删除,只怕会联动触发一些隐藏指令,很可能导致某些关键数据自毁,甚至让整台服务器瘫痪。她没有权限做更深层的修改,需要集中更高级别的力量合作才行。
“萧远,我找到关键点了,但暂时还不能处理。咱们得赶紧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教授他们。”王静轻声说道。
萧远点头:“好,不过那家伙不知道还在不在附近。”
王静想了想,把资料室门稍微开一条缝往外看,外面走道的灯依旧闪烁,没再听到异动。她收起随身笔记本,然后向萧远示意准备离开。两人屏住呼吸,轻轻关门后往走道另一端走去。走道不长,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极了无尽的黑暗通道,仿佛每走一步都在和危险赛跑。
正当他们快要到达那扇防火门时,门那头却突然闯进来两道身影。王静和萧远一愣,瞬间退回到墙边。那两人似乎很警惕,立刻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举起手电筒照了过来。王静和萧远同时看到,对方似乎身穿一身黑色作战服,没有研究所任何标志,很可能就是潜入的敌对势力。难怪先前走廊里会出现那个沙哑男声。
“什么人?”其中一个低喝道,手电筒刺眼的光芒打在王静与萧远身上。
场面一瞬间陷入僵局,王静没有退路,只能提高声音回答:“我们是这里的研究员,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进资料区?”
那两名黑衣人显然不想与她多废话,其中一个摁了耳边的耳麦,对同伴说了句:“这里有两个——”尚未说完,萧远迅速提起刀柄,想在对方通报更多信息前就进行制止。但对方似乎也有丰富的实战经验,立即往后退闪并拔出手枪。另一人则一把抽出了一根短棒状武器,带着电流滋滋声,朝萧远猛击过来。
萧远强行撑腿迎战,伤腿仍在,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挥刀格挡,刀身与电棒相撞发出一阵噼啪火花。他心中一惊:对方这电棒威力不小,若被击中绝对会产生强烈麻痹。他咬牙把刀顺势往左侧一带,将电棒的力道卸向墙面,自身则跄踉后退好几步。就算这样,他伤腿也疼得几乎要跪下。
王静见状,目光发狠。她知道自己不能看着萧远被围攻,立刻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破邪符纸。只是对方并不算恶灵或怪物,她的符咒效果有限,但至少可以干扰对手的视线或动作。她将灵能注入符纸后抛向对方,那张符纸在空中迅速燃起绽放出一道刺目的闪光,与此同时,她自己也趁机冲上去,一记掌击直取那黑衣人的握枪手腕。
那黑衣人目被闪光干扰一秒,没能及时躲避,被王静的掌力击中手腕,枪在半空里掉落。王静的左手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枪械,往后退了一步,对准地面,以免走火误伤。另一名黑衣人怒喝一声,再度挥电棒朝她头部劈来。她只好丢下那把尚未完全掌握的枪,双臂交叉格挡,但电流的力量透过电棒传导到她手臂,顷刻间一阵刺痛袭来,让她整个人差点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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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见状,不顾疼痛,猛地跃起一刀劈向那持电棒者。对方反应很快,电棒收回,想抵挡刀锋。可刀的力道终究更具杀伤力,加上萧远内心的怒火燃烧,他借力下劈时几乎用尽全部力量,刀与电棒在空中撞击数秒后,刀尖带着火花一路斩破那黑衣人的护臂,电棒也掉落在地。黑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捂住手臂退后几步。
王静趁此机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手臂的麻痹感,再次把破邪符叠放于指尖,透过符咒冲击力快速朝另一名黑衣人冲去。那人还想捡起地上的枪,但被王静的符咒之光击中手背,一股炽热的烧灼感令他慌乱地后撤。现场电光与符火交相呼应,把狭窄的走廊染得仿佛一处破碎的战场。
可这时,走廊另一侧又出现人影,隐约听到那个沙哑男声喝道:“干什么?快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随后就是密集的脚步声,至少还有两三个人正往这边冲过来。萧远与王静对视一眼,都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趁黑衣人被符咒与刀势压制的间隙,转身冲向防火门方向。
防火门那边有两个敌人正堵着路,萧远咬牙硬冲,刀光一闪试图逼退对方。但那两人看起来比之前那一男一女更有经验,飞速分散,似要形成包夹之势。萧远只能侧身砍向左侧的一名黑衣人,让其不敢贸然近身,王静则迅速抽出腰间另一把短匕,朝右侧那人扑去,以免对方贴近中线截住他们。
走廊瞬间陷入混战,符咒光、刀光、匕首寒芒、以及对方电棍或短刀交织,激烈程度堪比生死搏杀。王静动作敏捷,对方虽人数占优,但她与萧远配合极为默契:萧远主打正面力量,以刀势逼退对方;王静则借着轻巧步法,不断干扰敌人,使他们无法形成合围。尽管她的手臂还在发麻,却仍旧咬牙坚持,手中匕首利落地封住对方颈部要害,使其不敢贸然进攻。
然而,随着沙哑男声的再次逼近,战局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如果在如此狭窄的走道陷入纠缠,更多敌人随时会涌入,他们终究寡不敌众。王静心急如焚,却也明白不能盲目求快,否则连自己也可能中招。她一边格挡,一边盯住那扇防火门,暗想只要能突过去就有机会跑回主楼层,那里人多也有保卫力量支援。
萧远不断施展他在多次战斗里淬炼出的刀法,每一刀都带着凛冽的杀意,逼得黑衣人不敢贴近。王静趁着对方被迫分散之机,一记反撩划开了面前一人手背,逼得他惨呼后退。趁空档,两人同时一个箭步冲到防火门口,用力推门。幸好门禁是单向防火门,这边可以直接推开。两人挤出门外,又猛地把那门反锁从外层顶住,暂时拖延里面黑衣人追击。
甩门而出的瞬间,他们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怒骂和砸门声。王静呼出一口长气,捂着胸口:“快……快走,咱们必须回去告诉教授们,这里进了不止一个敌对小队。”
萧远额角满是冷汗,脸色也泛白,但仍挺着:“好……跟我来,往东边走,那边通向主楼层的安全梯。”
两人相互搀扶着快步朝着东侧通道奔去。此时实验室灯光依旧时暗时亮,楼道里偶有警报声在远处回荡,说明局面仍未彻底稳定。换句话说,不仅是他们面临黑衣人的威胁,整个研究所都还没从先前的冲击里完全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