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褪去外袍,洗漱完,坐到卧榻上的时候,就看到祝余端坐在桌旁看着自己,她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活像一只端坐的猫。
“今日这一番折腾,夫人不觉得乏么?”陆卿不是看不出祝余的意图,可他偏偏要将祝余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挑起眉来调侃,“难不成是月色太撩人,让夫人觊觎起为夫的美色了?”
他不提美色倒还好,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祝余。
她起身冲陆卿径直走过来,伸手便扯了他中衣的衣领往后拉,将他的后背露出小半。
陆卿起初有些讶异,等祝余扯开他衣服查看他的后背,他便明白过来。
只是明白归明白,嘴上却是不能有半点正经:“平素我见夫人也是个性子稳重的人,怎个关了房门就性子这么急了?”
祝余没有理会他,她看着陆卿袒露出的半截后背,一时有些发愣。
虽然说陆卿是养子,听说不论是宫内还是宫外,他一直以来连个从小到大跟在身边照顾的老嬷嬷都没有过,早先是宫人帮忙照看,大一些便送出去祈福,一直生活在道观中,没有过什么锦衣玉食的安逸日子。
可是没有再怎么没有锦衣玉食,也不至于这么凄惨吧?
祝余看着他后背上三道交错的伤疤,惊讶得回不过神来。
那三道伤疤长短不一,短的不到巴掌宽,长的足有一尺,看得出来已经是经年累月的旧伤,但愈合后凸起的瘢痕还是告诉了祝余两个事实。
其一,这伤口当初很深,搞不好是深可见骨的,只有足够深的伤口才会留下这样的疤。
其二,能让伤疤虬结成这样,当初在陆卿受伤之后,自然也是没有受到妥善的医治和照顾的。
只有伤口在愈合结痂和撕裂渗液之间反反复复,才会让新生出的肉芽只能包裹着稀碎的血痂生长,最终爬成了一道突兀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