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用完早膳,义银与明智光秀在庭院中散步。秋意浓烈,枝叶枯黄,被风一吹便会跌落脚边。
卵石路上,义银专注听着明智光秀说话,无意中踏破一片落叶。
“圣人,织田殿下的意思,北近江高岛郡与越前国敦贺郡归属斯波家庇护,但伊香郡与铃鹿关必须由织田家收回。
另外,美浓国北部山区,越前国福井平原北部,也归还织田家。”
义银冷笑道。
“织田信长想得真美,我这一仗耗饷两百万石军费,战后恩赏还得给出一两百多万石钱粮,到头来,就庇护了一个高岛郡的独立?
敦贺郡的朝仓景纪原本就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织田信长慷人之慨?
高岛郡的矶野员昌就算砸锅卖铁,能凑出三十万石的钱粮吗?老子可是整整花费了三百余万石,卖了她也不值十之一二。”
明智光秀解释道。
“圣人,斯波织田两家要和睦,就必须让织田家有些安全感,总是被刀尖顶着,织田殿下也会不安。
浓尾平原,近江盆地,已经是织田家的核心领地,我们如果不退让,织田家如芒在背,这谈判就没法继续下去。”
义银沉默不语,他不是不明白明智光秀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太吃亏。
浓尾平原乃织田家起家之地,是织田信长的禁脔。
现在,东部山区中的岩村城被武田家占据,北部山区的东有前田利家,西被岛胜猛从越前国大野郡突入的奇兵侵入。
别看织田信长占据着富庶的平原,但山地对平原,居高临下,虎视眈眈,哪天被人突然捅了一刀,也许就会失去一切。
近江盆地也是一样的道理。
近江国的富庶之地,是琵琶湖东岸的大片平原。北近江的伊香郡山地被突破,北近江平原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
南近江平原四通八达,织田信长在这里修建安土城,作为自己的居城,对安全更加敏感。
坂本城一线防着山城国,铃鹿关一线防着伊贺国。
如今铃鹿关在斯波家手里,铃鹿山地处处漏洞,无从防守,这让织田信长在安土城怎么安心居住?
浓尾平原与近江盆地的富庶平原,加起来有一百七十万石左右,是织田家最核心的产粮区动员区。
这两处的威胁不解除,织田家绝对不会松口,之后的两家和睦,甚至两家联手,更是无从谈起。
义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气不过。明明是织田信长打了败仗,结果自己还得为了谈判顺利进行,主动吐出战果,自己贱不贱?
至于越前国的局面,就更没有退让的道理了。
织田信长把市君嫁给了柴田胜家,将柴田胜家列为一门众,恩赏越前国七郡四十万石,以此拉拢柴田胜家顽抗关东联军。
柴田胜家主动放弃九头龙川北岸,死守南岸三道放线。山中幸盛驱使关东联军,拼命向南进攻,堆起人命才拿下了半个福井平原。
织田信长凭什么让义银吐出来?就凭她熊大脸皮厚?
义银哼了一声,说道。
“浓尾平原与近江盆地,还能谈谈条件,越前国的福井平原,谈都不用谈,让织田信长别做梦了。”
明智光秀说道。
“关于福井平原,丹羽长秀转达了织田殿下的一个提议,我听着还算不错。”
义银问道。
“什么提议?”
“织田殿下建议将前田利家所部的美浓国郡上郡领地,改封越前国大野郡。
大野,胜山,郡上的山中盆地,土地肥沃远胜郡上郡,如果尾张斯波领愿意迁移,石高应该可以翻倍,有四五万石。”
义银停下脚步,望着一汪池水被秋风吹起阵阵波澜。
说来可笑,尾张斯波领的存在就像是义银与织田信长的关系,藕断丝连,暧昧得斩不断理还乱。
当年义银从织田信长手中恩赏接过的领地,在前田利家这些年的打拼下,已然做大。
除了尾张国溪村的一千五百石斯波祖地不方便动,织田信长早就把前田利家丢去美浓国郡上郡的山区啃石头,给了两万石贫瘠之地。
尾张斯波领是织田家分封,但却是斯波家的领地,这层复杂的归属关系,让织田信长对其改封有着一定的决定权。
这次斯波织田之战,前田利家以两万石之力,闹得岐阜城不得安宁,让浓尾平原一日三惊。
这件事显然让织田信长后悔了,她是要通过改封,把郡上郡的威胁剔除出去。
义银想了想,说道。
“美浓国郡上郡虽然贫瘠,但翻越山势连接到越中国,接收来自北陆道商路的物资,南下即可直接威胁浓尾平原核心的岐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