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秀吉踩了踩脚下的泥土,叹了口气。
她其实很希望斯波军能够争点气,让织田信长在此战受挫,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小目标。
可偏偏现状是,织田信长做事缜密,运筹帷幄几乎是天衣无缝,让羽柴秀吉没法继续看好斯波军。
在她身后,竹中重治笑道。
“主上何故叹息?”
羽柴秀吉苦笑道。
“竹中姬,你这是明知故问。
大殿厉害呀,佐久间信盛与河尻秀隆的部众此时正在伺机而动,随时要杀入余吴主战场。
泷川一益死守大岩山,真田军进攻受挫,只能是狼狈退却。
眼看着岩崎山与贱岳两地的斯波军都难以为继,此战的结果已然明了,看来这次战事是大殿赢了。”
竹中重治看着前方行军的羽柴军势,淡淡说道。
“主上这话说得有些早了,我观此战的胜负尚未可知,现在还难下断言。”
羽柴秀吉目光一闪,对竹中重治问道。
“哦?还请竹中姬为我解惑。”
竹中重治指了指太阳,笑道。
“主上,你觉得这个时间,会不会有些早了?
现在才刚到正午,大殿就催着你出兵。如果真是织田家胜券在握,大殿为何要如此急切?
佐久间信盛与河尻秀隆两部人马偷偷前来余吴湖,斯波家那边应该是不知情的。
握有两万战兵的后手,大殿应该选择尽量拖延时间才对。
至少要让前沿守到下午,等到斯波军疲惫不堪,再以生力军一举击破,那才叫大局可定。
可现在呢?这才到午时,大殿就等不及让您出兵,您觉得这是大殿的判断失误吗?”
羽柴秀吉眯了眯眼。
“伱的意思是说,大殿也是迫于无奈,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提前发动攻势?”
竹中重治指着大岩山方向,说道。
“我们远在战场边缘,缺乏情报,我不好妄下断言,但我不相信大殿能轻易击败津多殿。
大殿的确厉害,偷偷从南近江东美浓抽调了两万战兵过来,准备作为杀手锏砸出去。
如果是一般武家,必然是挡不住大殿这雷霆一击。
但津多殿不是一般人,那位可是被武家称为绝世奇男子,是不能轻视的厉害人物。
大殿能偷偷攒起杀手锏,津多殿在开战之前就一点准备都没有?”
羽柴秀吉若有所思。
“你说的不错,津多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必然也藏有后手。大殿还没有赢,这一战的胜负,尚有悬念。
但我们前面的真田军,她们是死定了。
真田信繁从一早就强行突破贱岳,攻到大岩山下,被泷川一益死死堵在山脚下不得寸进。
据可靠消息,真田军至少冲了七次,没有能够撼动大岩山防线一丝一毫,自身反而是损失惨重。
这会儿,真田军想要再从贱岳撤退,只怕是很难了。
一上午的突破,她们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再加上仓促撤退,士气低落,贱岳泥泞,她们跑不了多远。
泷川一益被真田信繁轻易突破了贱岳,已然是颜面扫地。
此时,她必然心怀恨意,定然不会放过真田众,要用她们的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
大殿命我出兵相助,我不敢在此时放水,引来大殿猜忌,必然要全力配合泷川一益,侧击真田军。
真田军无路可走,在我们两军夹击之下,这贱岳即是真田众的埋骨之处。”
竹中重治点头道。
“主上心里有数,我便放心了。
即便您心里对津多殿有再多期盼,对眼前的真田军也不能手软,不如趁此机会建功立业。”
羽柴秀吉笑道。
“我心里有数,加藤清正,福岛正则,浅野长政她们几个也长大了,正好给她们一个露面的机会。
再找几个姬武士,把功劳分一分,回头凑个贱岳七本枪,日后也方便提拔她们。”
加藤清正,福岛正则,浅野长政几人都是羽柴家的亲戚,是羽柴秀吉信得过的亲信党羽。
如今羽柴家大业大,羽柴秀吉必然要扶持自己的死党上位,来维护自身家业,趁着战事激烈给自己人提供军功便利,亦是武家常态。
竹中重治微微一笑,这几人都受过她的教导,算是她的弟子,她自然乐见这几人功成名就。
两人低声说着话,计划用狼狈逃窜的真田众当垫脚石,给羽柴家的亲信铺路搭桥。
正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阵阵巨响,如雷如鸣。
羽柴秀吉一愣,艳阳高照哪来的平地旱雷,这是要下雷阵雨吗?
可她抬头看去,晴空万里,湛湛蓝天,一点不像要下雨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