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岁晚抱着小木箱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哭未轻煦的凄惨,哭他的孤独。
哭了半宿,转头又笑了。
笑他活该,笑他遭了报应。
你看看,若不是你从前疯疯癫癫欺辱了我,或许看在你教了我一身本事的份儿上,临终之时,还有一个徒弟陪在师父身边呢!
证明你曾经是一个好人,证明你积过德行过善,证明你还有一个亲人。
可是,你若不疯疯癫癫,又怎会找上我呢?
若不是弄了我一身伤痕,又怎会心生愧疚,把我接到京中去呢!
我不到你身边,又怎能学来一身本事呢?
这真是一段既简单又复杂的相遇,一种既可恨又可笑的因缘。
这个时候,徒弟可以为师父做些什么呢?
只剩下烧纸钱了吧?
到哪儿去烧呢?坟头都没有一个,骨头渣子都见不着一星半点,真是可怜。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骸骨,不能立坟,也是好事。
你在百姓中的名声稀烂,越说你越恨,扒坟鞭尸的痛苦,你就躲过去了。
但是,凡事也不可太乐观。
大家伙儿找不着你的尸身出气,一起凑银子给你立个铜像,也不是不可能。
参考那个谁谁谁,老百姓一不顺心,就朝你扔烂菜叶子,臭鸡蛋,扇大嘴巴子,抡几十个棒槌,每天不重样地打杀……
你看看多好啊!你当几年大夫,没人记着你。你当个公公,却流芳千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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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岁晚哭着笑,又笑着哭。
分开几个月而已,怎么就阴阳两隔了?
徒儿不孝,没办法救师父,谁让她除了赚银子,没有别的本事呢?就是赚银子,也没来得及赚成个大靖首富。就是赚成个首富,也对扛枪挎刀坐皇椅的没啥法子。
夜晚寂静,屋子冰凉,吴岁晚却是穿着单衣还觉得异常燥热。她抱紧小木箱子,嘴巴里嘟嘟囔囔,满屋子乱窜。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状态不对,好像回到了希城的土院子。
外面来了很多人,有穿官袍的,有穿铠甲的,还有穿粗布麻衣的。有拿着刀的,也有捧着书的,还有扛着锄头的。
他们每一张脸,吴岁晚都熟悉。他们每一个人,吴岁晚都讨厌。
“别烦我,别靠近我……”
“你们都想害我,都怕我活得开心。”
“离我远点……”
“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总有一些烂人和烂事儿,为什么都来搅和我的好日子呢?”
“未轻煦,都是你害的我……”
“呜呜……”
吴岁晚在里屋外屋一通乱翻乱找,桌椅板凳,茶杯,饭碗,枕头被子,胡乱扯了一地。
她只是想找她的银针,放到哪里去了?
她想给自己来一针,昏死过去就好,不能发疯,不能跑出门。
哦!原来就在手里攥着,和那个小木箱子一样,被她死死按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