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为了补上前半冬的干旱,往后数天,小雪缠绵,洋洋洒洒,日夜不停,
到了腊月初八,雪深没过小腿,终于晴了天,气温也极速下降,一碗开水放在房檐下,半刻钟就会结成冰。
出门闲逛更需要围着斗篷,登上皮靴,若不然,很多人受不得寒风入骨。
吴岁晚没有出过府门,一日里,围着厨房,药房,卧房,来来去去无数回,却都是光头光手没有感觉到冷。
她清楚的知道,在比京城冷上几倍的地方,她和一个男人留下过串串足迹。
在那些模糊的片段里,人影憧憧,有悲有喜,不懂是好是坏。
虽然她记不得,那里叫什么名字。也看不真切,陪在她身边的男人的脸。
但是,吴岁晚依然言笑平常,不问不提,假装未府是她的家,假装未轻煦是她的夫君。
抛开斑驳陆离的记忆,不想难以预料的明天。
单单说起未府的两个月生活,确实富贵无忧。
再说未轻煦对她的呵护,确实无可挑剔。
吴岁晚劝自己放松心情。
无力掌控,就撂下不管。
真假难辨,就稀里糊涂。
至少学到手的医术实实在在,谁也抢不走。
进了腊月,未轻煦忙碌起来,时常一两日不着家,有时回府,也是半夜,夫妻俩难得说上一句话。
腊月初七晚间,吴岁晚就泡上了各种粘米杂粮,初八一大清早就奔去厨房熬腊八粥。
她希望未轻煦能够在午时赶回来,好好过个节。
巳时末,吴岁晚撤去灶堂里的大木材,只留下几块火红的木炭,烘着锅底,免得锅里的腊八粥糊了凉了。
如果宫中事务不忙,未轻煦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归家。
吴岁晚净了手,打算回房去等,一转身就见厨房门口立着一位胖乎乎的老太太。
不知何时来的,看了她多久,丫头婆子们都像没事儿人一样,各忙各的,都不吱一声。
“岁晚……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不错呦!”
老太太笑呵呵,神情和蔼,语气亲切。
吴岁晚依着习惯缓缓靠近,喃喃低唤:“真姨?”
“哎!”
余夕真握住吴岁晚的双手,欢喜道:“真是好姑娘,没有忘了真姨,不枉老婆子疼你一回!”
“真姨最好啦!岁晚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
吴岁晚露齿而笑,情真意切,但脑海中却波涛汹涌,急浪滔天。
就在与老婆婆双手交握的那一瞬间,土屋土墙,硬邦邦的馍馍,苦涩麻嘴的野菜,疯癫的女人,瘸腿的男人……一一在她的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