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丹老头抬眼扫视了一下对面的小船,马上做出了回应,“哟,老赢头,你这是钱到手了,贼不走空啊,嘿嘿嘿。。。”
“老姜头你甭乱说,啥贼不走空的?”
对面的艄公好像来气了,大声嚷嚷道,“这些兄弟都是从阳关城过来的麦客,是来帮咱们华家埠子收秋来的,因为大家手里穷,都没有铜钱,我就先把他们运到北岸去,日后能不能拿到船钱还两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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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城,即今天的科什库斯克北四十里处。)
“呵呵,那就是你这老贼走空了——”姜丹老头故意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嗓子。
“你——”对面的艄公有些气噎,不想跟姜丹老头说话了。
看到对面的小船错身飘远后,华红英才笑着问道,“嘿嘿嘿,姜叔,你咋把嬴叔叫老贼哩?难道。。。”
“嘿嘿嘿,你这娃猜的对,嬴大宝在年轻的时候脑子浑,在野马南山做了好几年马匪,只是后来父母年老了,他要回家侍奉父母,才回到埠子的。”
姜丹老头笑了笑,撇了撇嘴,回头看了眼远去的小船,才悠悠说道,“好在这家伙为人仗义,手上并没有沾染人命,回家后被族长派人上报给罗盘城神州卫总领后,只是被抓去关押了两年,就给放回来了,要不然,你们今个也见不到这个老贼的。”
“姜叔,野马南山上现在还有马匪吗?”华红英的心思并不在老赢头身上,而是在野马南山上的马匪身上。
“有啊!”
姜丹老头向南凝视了一眼远处的野马南山,因为紫阳已经升起一杆子高了,野马南山也能隐隐约约看见轮廓了,“听说现在的马匪头领叫黑马,据说是一个孤儿,在黑水城里要饭,被人欺负的实在活不下去了,就跑去了野马南山;”
“谁知道这个黑马运气很好,在野马南山上遇见了被狼群所困的野马城羌人头领野尕娃,就顺手救了野尕娃一命;”
“然后,野尕娃为了感激黑马的救命之恩,就派人偷偷潜入罗盘城和黑水城,搜罗了一大群要饭头和二流子,在野马河上游找了一个山洞,建了个匪寨。”
“哪?”
华红英舔了舔嘴唇,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这些马匪平时出来抢人不?”
“嘿嘿嘿。。。”
姜丹老头笑了,笑得很是怪异,“马匪哪有不抢人的?只是这些家伙做事很隐秘,不抢老行商,不抢猎人,也不抢穷人,专抢一些富人,他们好像也有一些规矩,只抢东西不抢人,因此上这两年,很少听说有马匪劫道杀人的。”
“这些马匪是咋样分辨人的?比如说穷啊富呀的,还是说马匪里头也有斥候?”华红英想了想,继续问道。
姜丹老头皱了皱眉,反问道,“红英妹子,你问这么多,该不会是想带着罗盘城的神州卫去清剿这些马匪?”
“不不不。。。”
华红英急忙摇头摆手,有些心虚地说道,“姜叔你多虑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哪敢有心思去招惹那些马匪呢?就是借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我只是在想,这眼看着白戎人就要打来了,咱们这里的人不想坐在家里等死,就得拖家带口的向东逃难不是?”
“我就想着多了解一些事情,在逃难的时候也好做好准备,要不然,不小心遇见了马匪,两眼一抹黑,你说咋弄哩?”
“呵呵呵。。。”
姜丹老头听罢,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少倾,用手干洗了一下老脸,说道,“你这女娃看起来不咋的,心思却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细密,罢了,我给你说吧,这些马匪里头大部分人都是以前的要饭头;”
“要饭头你不会陌生吧,他们为了活命,到处要饭,不但对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就连谁家住在哪里?有几个人?这几个人高矮胖瘦?都是干啥的?都知道的很清楚;”
“在这城里,就没有谁比要饭头更清楚地形和人家了,就连城里的神州卫也不如他们这群要饭头,城里的司户虽然也掌握了一些地形跟人家,但是司户疏于出门啊!”
“前头说的那些加入了马匪的二流子,有些是真的有本领的人,于是,追踪和劫道的事情就成了这些二流子的家常便饭了;”
“好了,今个就说这些,嗯嗯,你刚才说的斥候,在马匪窝里不叫斥候,叫眼线,也分好几种,有专门盯人的,也有专门望风的。”
华红英想了想问道,“姜叔,如果拿神州卫跟这些马匪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哼,各有千秋吧!”姜丹老头哼哼了一声。
“咋讲?”华红英皱眉问道。
姜丹老头要笑不笑地说道,“如果拿厮杀能力来说,神州卫更胜一筹,因为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张大长弓和一把铜剑,而马匪只是极个别人有;”
“如果用谋略来说,我更看好那些马匪,因为马匪们分工明确,望风的望风,踩点的踩点,蹲守的蹲守,然后出手劫道收割铜钱,且每个人都有一腔热血,说干就干,而神州卫却很懒散。”
“嘿嘿嘿,我明白了。”
华红英咧嘴笑了,“这么多年来,马匪之所以越来越多到处横行,究其原因,一是赋税太多太重,好多人因为交不起赋税不种地了,二是神州卫的权力太大,视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