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赵小山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焦虑,问了问外面的局势。
估计这老大夫经常来牢房看病,深喑不多嘴多舌的道理,急匆匆的就要走,一句话没回复。
然而没走出去多远,别的病房看到有大夫来看病,也伸手招呼。
看一个是看,看两个也是看。
老大夫看完这个看那个,竟在牢房看了一上午的病。
不过有的书生兜里没钱,哪怕诊断完了,也没钱买药吃,也只能硬挺。
好在赵小山同牢房里那个昏迷的书生卢亚生喝过药后面色红润了些,等喝过小狱卒送来的稀粥后终于呼吸平稳下来。
虽然还在昏睡,至少不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众人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同牢房算上赵小山一共七个人,大家也算共患过难同过苦的难兄难弟了。
现在卢亚生不在生死边缘徘徊,赵小山的家人又能马上过来探望,几人心中都升起了不少希望。
之前都沉默寡言的几人重燃了斗志,话都多了起来。
“若是这次我能顺利出狱,我决定再不来京城参加春闱了,反正我已是举人,也能在县衙谋个师爷或是典史了,大不了我回家开个私塾,教书育人也可性命无忧了。”
这个叫张孝杰的书生颇为感慨的说道。
他算是被京城的权力倾轧吓破胆子了,觉得京城简直是大凶之地,专门克他。
他决定若是真能出狱,一刻不会再耽误,第一时间便要启程回家。
他的话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认同,京城给他们全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现在他们每晚都睡不好,一睡觉就感觉有箭矢朝他们袭来,还有同行的书生倒下去的身影。
其中一个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护身符,说道:
“这是我出门前我娘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幸亏这次有它,不然我指定是要命丧京城了。等回家后我定要去庙里还愿,多捐些香油钱。”
“经此大难,我才知过往那些平凡的日子多么珍贵,若能回家我会好好孝敬爹娘,陪伴妻儿。”
“呵,我等已是举子却被如此欺辱,上面那些大人物没有仁心,你们就甘心么?我们读书的初衷是什么,当追求天下为公,当为万世开太平,我不甘!若我出去后我还会再来,我会一步步爬到高位,再拨乱反正!”
这是个人物啊,赵小山看去,见发言的这位书生正是刚才握着他的手要认他当义弟的那位,好像是叫林大钦。
好家伙,看看人家这斗志,越挫越勇了还。
对于这种野心家,万不可得罪,定要敬而远之,保持距离。
想到这,赵小山谄笑着开口迎合道:“林大哥说的是,呵呵呵呵。”
此时,另一人也附和道:“林大哥说的对,平凡的日子自然可贵,不过若朝廷腐败,百姓安有宁日?若我们读书人都龟缩起来,那大景朝又焉有未来可言?北方胡人一直虎视眈眈,听闻现在连蒙人都蠢蠢欲动,现在朝廷只顾内斗,全然看不到四伏的危机,我们作为读书人竟只想保全自身,真是可悲!”
前面几人听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不免为自己刚才懦弱的发言羞愧不已,讷讷不再多言。
倒是蒋重珍看了看说道:
“程兄,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且随着时间环境的变化追求也再在断变化。正如你小时候的追求便是吃饱肚子,老时的追求是身体健康。我们经历了这般变故,若心态没有变化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我们能不能安然走出大牢都未知,小命明天焉在也未知,还谈什么家国大义呢。”
赵小山作为屋里唯一一个没有学历的白身,看着几人脸上不同的神情,或是沉思或是释然或是期望,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好在刑老六没给他太多悲春伤秋的时间,不过下午,李伯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