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里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习以为常,没有点亮火烛,黑暗对他们毫无影响。
镜藏在石凳坐下,‘嗯’了一声,“差遣当然有,并非为兄一人私情,仍是为师尊做事,也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着,镜藏将他的谋划酌情讲了一些。
飞罗听罢,顿时大为赞叹:“妙啊!如此一来,不仅能避免和云都天死战,我们提前布局,也能多一分胜算。不过,万一云都天输了以后恼羞成怒……”
“在人间落子,并不意味着放弃了争斗。在火域之中,仍要暗中和云都天角力。如果我们能够独自找到蟠龙古阵,又何必在意棋局的结果?不仅云都天老祖可以反悔,师尊同样能够不认,皆在他们一念之间……”
镜藏抬了抬眼皮,意味深长道,“师弟莫要忘了,师尊才是下棋人。为兄现在做的,是尽量成为师尊的掌指,避免成为棋子。真到了需要将我们落子的那一天,你我想再多,又有何用?”
飞罗也是心思通透之辈,闻听此言,神情肃穆,明白了师兄的良苦用心。
他和镜藏在师尊的几大真传弟子之中,修为算不得顶尖。
他胜在忠心。
镜藏蒙师尊器重,靠的是谋略。
但修仙界终归要用实力说话,战场无眼,和云都天大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陨落。
他们不敢背叛师尊,无法从漩涡之中脱身,只有尽可能让自己靠近岸边。
当然,镜藏不完全是私心,对两大势力,以及两位老祖而言,都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我明白了!我能帮师兄做什么?”
飞罗再无二话,当即表明了态度。
对这位师兄,飞罗万分佩服,即使此计失算,和镜藏共同进退,也是明智的选择。
镜藏很满意,手指轻敲石凳的把手,道:“不急!你接下来还是回到火域,小心应付云都天。为兄可以再给你透露一些,此次不管谁胜谁负,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哦?”飞罗洗耳恭听。
“到时候,人间狼烟四起,血流漂橹,葬送无数生灵,冲天阴气,无穷怨气,不正是炼制养阴地的最佳时机?”镜藏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冰冷的笑容,背后可能意味着亿万亡魂!
……
七排村。
日暮将至。
又到了散学的时候。
背着书箱、书袋的少年、少女,飞奔出来,在乡间追逐,充满欢声笑语。
竹林边,站在三名羽扇纶巾的年轻书生,含笑望着这些孩子。
“岳兄,当年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左边的那人,用扇子指向两个嬉闹的男孩,促狭笑道。
俩男孩儿不小心摔成一团,灰头土脸,书袋里的书也散了一地,满是灰尘。
让夫子看到,肯定少不了一顿戒尺。
被他点出来的那人笑骂了一句,“刘兄难道忘了,你刚来学堂时,自夸六艺俱佳,被夫子一枪挑落马下,摔得比他们还凄惨吧?”
“嘘,夫子出来了!”
第三人招呼同伴,快步上前,迎向从学堂走出来的玉朗和小五,一丝不苟行大礼参拜。
“见过夫子。”
玉朗含笑道:“三位荣登桂榜,皆为举人老爷,何故对我一化外道士行此大礼?”
“夫子有意功名,早已高中状元!”
“就是!没有夫子,便没有我等今日,恩同再造!”
……
三人硬是对玉朗三拜九叩,方才起身。
如今,已是玉朗接手学堂的第六年。
南庶州秋闱三年一次,这是陈真卿走后的第二次大比。
小小七排村学堂,在陈真卿走后,又接连出了多位秀才举人,名声大噪。
玉朗的才名广为人知,虽然年轻,已无人敢小视他。
“我们准备明日启程,赴京赶考,临行之前,特来拜访夫子,聆听夫子教诲。”
三人恭声道。
玉朗心中感慨。
当年,他送陈夫子赶考,如今又要送自己的门生了。
“为师已经没什么可教你们的。送诸位一言,乃是陈夫子当年之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求百年之后,还能有百姓记得你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