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不?"
江小松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想到了伊依刚才说的一句话。
当然是没有好多少,他还是很难受。
但起码,只要能看到她的人,听到她在厨房给他熬稀粥的声音,江小松觉得难受也无所谓了,如果难受就可以见到她,那他难受一辈子也没问题的。
“呼。”
手掌放在嘴前呼出口气,灼热的气流就撞到了手心。
温度计还在夹着,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体温还是高。
但是高烧带来的痛苦和难过,可能不及老妈那通电话一半让他难受。
老妈干工地,不看今天是周几周几的,所以不知道明天他们放假,让他带病上课,明天也坚持一下。
这个没什么,要不是伊依,他自己也忘了明天周天了,有半天假。
高三了,可以说是人生的最关键时刻,李淑让他坚持一下他也觉得还好,之前他有次在学校里烧到三十九度也愣是上完了一天课,回来才发现高烧了,那时候也就感觉头晕。
这次没烧那么高,可格外让人难受和痛苦,就算如此江小松也只是回应她一個‘嗯"。
按照老妈的话说,在家也是吃药休息,不如吃完药在学校上课,都差不多的,从小到大每次生病想请假,除非确实很
重,不然老妈都是告诉他这句话。
能上课就尽量上课,不能上课坚持一下上课。有困难克服一下,克服不了坚持一下。
总之,无论怎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小松一直觉得,他其实是个“小孩。”
因为这一套理论不止是李淑用,还有很多“大人”用,而他始终不能理解,也不赞同,但从始至终他也只能默默听话,“小孩”就只能听“大人”的话,哪怕这个“小孩”都工作了。
这些都还好,因为江小松是过来人,也懂也理解,所以默不作声,打算量完体温就还是上课去吧,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已经放假了。
而当那支温度计打碎的那一刻,莫大的委屈不知道从哪些个角落里将他淹没。
成年人的崩溃总是在一瞬间的,但这个一瞬间却又有很多的积压。
“我来咯~”
灶台开着小火煮稀饭,伊依给江小松的水杯倒了半杯刚烧开的水,晾到厨房她就出来了。
她明明是一个很文静的人,有时候却又很有活力,手反撑着举的高高的举过头顶,哼着轻松的小曲。
“到时间啦,温度计取下来我看看。”
“给你。”他取下腋窝里的温度计。
伊依接过温度计,眼睛睁得大大的,分别捏着两边转着圈的对焦。
“三十八度整,降了一点点,这个退烧药貌似不适合你,那别的也暂时别吃了,这个吃多了不太好,但是你这烧好像又不太好退下来。”
少女思索着待会还要不要给他吃退烧药。
心有所感,一转头她就看到江小松正在望着她。
他望她,有些入神,眼神没有涣散,说明没有走神,江小松就是单纯地在看伊依。
只是他看的过于入神了,或者发烧让大脑反应迟钝,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少女笑嘻嘻地,手撑着沙发,探身到他跟前。
“你肚子饿了吧?”
“什么?”
“你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我,我只能理解为你肚子饿了,在尝试秀色可餐。”
“.......”
江小松扭捏地转过头。
在伊依来之前,他就像一个沉闷的火炉子,不断地被扔进黑乎乎的碳。
没有人问他难受不难受,他说难受了别人也只会让他再努把力,再烧几块就好了。
火炉沉默,默默烧火,因为这是他的工作,只是裂缝越来越多。
而她来了之后,熄灭了炭火,像一个瓦匠一样填补裂缝,火炉会情不自禁地去望着这个治疗他的人。
江小松偏头,伊依就凑到他偏过去的那一边,跟他对视。
午后煦阳的一缕光洒落,少女眸若秋水,澄澈的水中清辉潋滟,灵动清明,好像能看透一切。
江小松注视着她,四目相对,他好像从那里面看到了整个世界。
“你不开心。”她轻声。
“你怎么知道?”
少女眼角促狭,唇角弯弯,撅着可人的小嘴,在他脸蛋亲了一口。
“因为我是你老婆。”
“.......”
屋内安静无声。
锅中的稀粥小火慢熬,蒸汽从锅盖细孔钻出,有轻微的鸣声。
月月伸出小爪爪舔舔上边的肉球。
望着在羞羞的爸爸妈妈,它猫猫祟祟地溜达到卧室去了,小猫不能看这些,会长针眼。
被她偷袭了一口,江小松本就发懵的头脑更懵了,傻傻地不动。
“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
伊依左歪歪头,右歪歪头,手指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哦~~原来你喜欢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