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祸不单行

平原大时代 栋梁A 4637 字 1个月前

省委办公厅主任陈季的紧急电话,让兴邦的基层调研戛然而止。

“兴邦啊,以最快的速度到省医大来,石涛书记正在抢救。”

兴邦的后脑勺顿时像电击一样发麻,眼前发黑,一个踉跄险些没抓住电话。

“书记咋了?”

“心梗!你要快!”

“好,……”

三个半小时行程,兴邦慌了一路。腿肚子都转筋两三次。

“李斯,再快点!”

“董事长,都极限了,再快咱不安全了。”

“我们已经在悬崖边上了!”

“那你系好安全带!”

李斯一咬牙,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车冲到省医大时,李斯已经下不了车了。

兴邦冲进抢救室时,门口已经挤满了常委一班子人,大家都围着坐在长椅上的书记夫人张虹安慰他。

兴邦挤不过去,看见陈季已经蜷缩在另一头的楼梯口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便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陈季旁边,默默地递给了他一支烟。陈季的眼里已经没有干练的神气了。

心梗六个小时抢救不过来,希望已经很渺茫了。领导如果真不好,最难过的除了家属,就是这帮秘书了。

“兴邦,以后我们难了!”

“那没办法,咬咬牙吧。”

省医大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到了夜里子时,院长从抢救室出来,握住张虹的手。

“很遗憾,张教授,石书记心梗并发脑卒中,目前没有生命迹象了,我们尽力了,你看……”

张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众人也手足无措。

兴邦握住院长的手。

“再组织抢救一下。”

院长勉为其难。

“好吧,意义不大。”

又是漫长的一个小时。石涛的心电图已经是一条不再波动的直线。

张虹发话了。

“别在折腾老石了,让他安静的走吧!”

女人颤颤巍巍在死亡通知单签了字,进去看石涛。

石涛静静在躺在床上,脸色除了有些发紫,很安详,像跟睡着一样。

张虹把脸紧紧贴在丈夫脸上,轻轻说。

“时石涛,咱回家吧。”

兴邦和陈季把张虹送回家。连眼都没合就在石涛的小书房里,忙着去写书记的讣告和简要生平。常委会那边等着审。

弄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九点递过去,两人喝了点粥刚迷瞪没半小时,电话就过来了。

陈季看了一眼电话吓得一激灵。赶紧把张虹喊过来接。

“感谢,感谢您的关怀,再见,……”

张虹挂了电话,沉寂了好半天。

“这得跟省委汇报啊,张教授。”

“你去办吧,尽量少惊动人。”

兴邦也过来了。

“咋了?”

“你等着吧,昨晚咱俩弄的稿子得大修了。”

常委会正在议,办公厅也接到通知来报。与会人员都很吃惊。这规格太高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有人提议请老书记翟柏涛出来把把局面。

翟柏涛是早上才得到石涛去世的消息的,连饭都没吃就步行到了石涛家。

家里除了张虹和兴邦,再无第二个人,冷冷清清。

兴邦悄悄给翟柏涛说了刚才的情况,老书记有些想发火。

“兴邦,你通知赵浩那小子马上到这里给我报到!”

“哎,我马上打电话。”

“寒心呐,人走茶凉了。”

常委会没开完,一帮人就跑到了石涛家,看见翟柏涛有些心虚。

“哦,你们都是闻信办事嘛,没有点同志温暖了。”

“翟书记,……”

“马上通知金陵殡仪馆搞好工作。这事赵浩来了嘛?”

赵浩捂着肿的腮帮子从人群后面钻出来。

“翟书记,一切正在准备,您放心吧。”

翟柏涛哼了一声。接过讣告看了看。

“就这么发!简要生平的事你们开会议吧。”

很快,一条简短讣告发出来:

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中共江南省委原书记石涛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91年10月4日23时25分在金陵逝世,享年63岁。9日上午,石涛同志遗体告别仪式在金陵殡仪馆举行。

对石涛简要生平有争议的是在要不要加石涛同志在江南省坚持改革开放,牢固确立经济建设中心地位,推动江南省比全国平均速度发展得更快一些这段话。

有同志给老书记汇报。

“现在形式很复杂,加这段话我们很被动。”

有的同志则坚决要求加。

“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事唻,要符合实际嘛。”

翟柏涛问兴邦。

“稿子是你起草的,你说说看。”

“加了这段话,才能正确评价石涛书记的功绩,他毕生的奋斗都在为江南的经济腾飞呕心沥血,无时不刻不在探索改革开放的路子。我们不能避实就虚……”

最后一话很重了。翟柏涛没让兴邦说下去,有人明显皱了眉头。

“加上,板是我拍的,稿子是兴邦写的。出了问题我顶着。”

小主,

9日这天很多机关干部和市民自发来悼念石涛书记。

翟柏涛很感慨。

“兴邦,看见没,老百姓心里是有杆秤的。”

“书记还是为江南做了些实事的。”

“民心就是秤砣,称的出你几斤几两!”

兴邦在停车场的大柏树底下抽烟。他记得上一次来这里送别的是省政协的副主席汤士坤。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柏树又粗壮了不少。

时光不饶人,多少物是人非。

“兄弟,来支烟。”

于洋也来了。

“你都正厅了,还抽红梅啊。”

“习惯了。”

“听说石涛书记的盖棺词争论的怪厉害,你惹着某些人了。”

“你都知道了?”

“老弟,你太冲动了,怕是有麻烦了。”

“去他妈的!”

于洋拍拍兴邦的肩膀,把烟按灭在柏树上。

“走吧,坐我车走,晚上喝点。”

“是得喝点,这几天太操心了。”

车在山路上蜿蜒的时候,于洋突然说了一句。

“当年我下海也经历了好一番痛苦。你还年轻的很,体制内的路还有很长,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冲劲太强。”

“我不当市长好久了,你从来没找过我一回,是不是还对淮海历史文脉四大博物馆招标有意见?”

“哈哈,别提了,你不当市长了,淮海市的工程我再也拿不到一个了。”

“嗯?你们继续竞标嘛?”

“搞了几次都成陪跑了,淮海市变得复杂起来了。”

“那我爱莫能助,想和沿海开发集团做做生意可以来找我。”

“确实想找你做生意,先喝酒,金陵饭店走起。”

于洋要了一瓶一百八一瓶的铁盖茅台,兴邦赶紧制止。

“太贵了,二锅头就行。”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铁盖已经被于洋拧开了。

“再贵也没有兄弟的感情贵,喝他个小舅子的!”

什锦菜和鲜切咸水鸭一端了上来。

“干了这杯!”

“干!”

“有件事你做的不地道啊,你和柳青结婚没请我。”

“我是二婚头子,哪好意请。只在柳青娘家摆了几桌,人家是头婚,得讲点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