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忘了说,你这双眼睛需得管管了。”
本该是命令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带了笑,显得亲和。
“妄断天机,满身死气,离京百里必绝生息,你死在外头事小,带走了她的龙侍,又如何交代。”
龙侍一词,叫白堕轰然惊醒。
“您知道……莫不是……”
莫不真是那位。
可白堕大着胆子去看,这样一张绝色的面庞,跟宫里那位差之云泥。
除了眼睛像些……
就在他心里暗自否定之时,上方的人又说话了。
“他与我,又有何区别。”
男子抬头看了眼天色,月正当空,夜色正好。
白堕继续追问,“死气,我身上怎会有死气。”
“批命,自然是拿命数偿。”
万事万物,自有定律。
拿了什么,就得偿还什么。
白堕那双眼睛,看尽了太多。
加之嘴上没把门,有什么说什么,早就造了不尽的业。
更别说后面不知死活地看了傅锦梨傅应绝,还有……他。
“好了。”他直起身子,道,“死气我替你陨了,只盼你日后,记住自己所言。”
记住自己所言。
可白堕一张嘴成天混天胡地地说,哪里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男人也不准备给他解释。
转了身,又像来时一样,步入黑暗。
白堕就直愣愣地看着。
就在男子身影即将散去之时,他依旧头也不回,却有缥缈的声音清晰地传回白堕耳中。
“早知今日有此操劳,何不如当初一双眼睛叫我废了的好。”
最后一字落下,男人便消失得到无影无踪。
四夜寂寥,仿佛无人来过。
白堕在他的话里回不过神来。
废了他的眼睛……
在他记忆中,险些废了他眼睛的,只有一人!
只有落安!
竟然……真是他!
白堕苍白的脸上更加无力萧索。
“没想到……”
没想到一举一动都叫别人看得分明,他却还妄想跑路。
且照落安那话说的,都无须他来追,自己就会死在逃跑的路上。
换位思考,若他是落安,今日大可不必来此多管闲事,叫自己死了多干净。
可他不仅来了,还出手清理了死气。
白堕苦笑,对着身旁的马车自言自语,“当真因果,若不是带了你,和尚不知是要死在哪里。”
落安来意已经说明了,不过是为了傅锦梨,顺道留他一命罢了。
又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白堕才扶着车架站起来。
他翻上了马车,矮身进去。
原本在里头睡得死死的人已经醒了。
可状态却不太对。
月弯弯睁大了眼,双目空洞又迷茫。
眼中聚焦不了,缩在马车角落里愣神。
“弯弯?”白堕心一沉。
月弯弯听见他的声音,木讷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