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紫禁城内,内阁重臣与六部尚书已齐聚南海子旧衙,与圣上共商国是,一场朝会悄然拉开序幕。
“毕卿家,度支司初具规模,我大明财政脉络,已略见端倪。”朱由校手执毕自严呈上的账本,目光扫过殿下群臣,沉稳言道,“且听卿细细道来。”
毕自严,眼含倦意,却精神抖擞,取出精心筹备的奏章,娓娓道来:“臣据李尚书所编初稿,并参《会计录》,初步估算,今年国库岁入折银一千四百六十一万两,辽饷三增,每亩加征九厘,共得五百二十万两,合计岁入一千九百八十一万两之巨。”
“其中,内库充盈六百万两,余者皆归外廷,计一千三百八十一万两。”毕自严继续汇报,“再查仓储,除实物外,折色银尚有九百二十万两。”
言及内库,朱由校眼神微眯,似有疑云:“杨成秀,这六百万两,你身为内库总管,可有话说?”
杨成秀连忙跪禀:“陛下明鉴,内库岁入确为此数,然除金花银、皇庄籽粒银外,余皆丝绵绢帛、茶蜡等物,非尽银两。”
朱由校闻言,略一颔首:“原来如此,卿速备详奏,呈于朕览。”
“毕卿,继续。”朱由校示意毕自严。
“遵旨。”毕自严续道,“臣查太仓,仅据账册,应入银九百二十万两,实入仅五百八十三万两,差额高达三百三十七万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朱由校亦面露讶色:“李卿,此中缘由何在?”
李汝华深知责任重大,硬着头皮答道:“陛下,此乃地方拖欠所致,税银多被截留。”
朱由校闻言,怒意渐生:“何人如此大胆?三百三十七万两,足以购得建奴贼酋头颅三百三十七颗!”
李汝华连忙呈上奏章:“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拖欠尤甚。”
“南方为何欠饷如此之多?”朱由校追问。
韩爌适时站出,直指吏部尚书周应秋:“臣弹劾周应秋,其不补南方缺员,反调官员入京,致官府无力征税。”
周应秋连忙辩解:“陛下,臣正为官员立档,以助陛下用人。京官缺额严重,当先补足。”
朱由校点头认可:“周卿所言有理,京城乃国之本,当先解此燃眉之急。至于恩科之事,容后再议。”
周应秋趁机反击:“臣曾治南赣,知江南抗税之事频发,多为望族所为。韩大人所言缺员,莫非意指官府无力向此等人家征税?”
韩爌闻言大怒:“一派胡言!南直隶文风鼎盛,岂容此等污蔑!”
周应秋此举,岂非欲与南方官员势不两立乎?
顷刻间,风云变色,连中立之孙如游亦挺身而出,振臂高呼:“陛下明鉴,周尚书南赣之治或有偏颇,然南直隶、江浙繁华之地,断不至于斯。臣斗胆请旨,遣钦差严查两地税赋,以正视听。”
“钦差?”朱由校闻言,抚颔沉思,似有千回百转之念。
派钦差南下,真能奏效?恐不过是隔靴搔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