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怒极反笑,万历老臣之过,竟无人能担,京营之弊,可见一斑。
闻悉新任官员再度未及三月便上任,朱由校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悦之色,心中暗忖:此乃泰昌遗风,兵科给事中之位久悬未决。
“尔等辽东巡查归来,莫非目盲心瞎,近在眼前的京营竟视而不见?”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臣等罪该万死。”二人察言观色,连忙跪拜请罪,面对盛怒天子,岂敢有丝毫辩驳。
朱由校未再多言,转而抛出一问,锋芒毕露:“京营饷银之缺,何人胆敢鲸吞?”
“禀陛下,实为九边应急所挪用。”
黄嘉善小心翼翼地回禀,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自万历三十五载起,朝廷积欠饷银,为保九边,不得已削减京营三至六成粮饷。”
“九边之债,今已何数?”
朱由校闻言,心中震骇,明朝经济之颓势,竟至此等田地,竟以牺牲京营为代价!
“延绥、大同、宣府三镇,即便挪用京饷,仍欠饷逾百万五。”
黄嘉善如实禀报,数字一出,满座皆惊。
薛凤翔等兵科官员亦是愕然,平日监督不过流于形式,未曾想竟藏有如此巨洞。
“朕已知之。”朱由校长叹,肩上重担似又加重几分,心中暗骂万历之误国。
“此事错综复杂,需步步为营。”他无奈言道,却难掩决心。
黄嘉善见状,连忙提醒:“京营之事,牵涉甚广,兵部、兵科、五军都督府乃至地方镇守,皆有关联,望陛下三思。”
“三思?”朱由校冷笑,言辞铿锵,“京营乃国家根本,关乎社稷安危。若任其腐朽,国将不国!朕誓要根除此患,无论牵涉何人!”
正当此时,张之极携兵马名册上殿,打断了这凝重的气氛。
“陛下,此乃兵马名册,请御览。”
朱由校接过名册,未及细看,即下令:“废除军籍,编入民籍。老弱病残另置一营,精壮则编入虎贲、豹韬二卫。”
言罢,他怒掷永乐剑于地,对张维贤厉声道:“带锦衣卫,寻回朕之精兵!遇阻者,先斩后奏!”
张维贤领命而去,一身煞气震慑全场。
随后,孙传庭又报:“通州卫境况堪忧,实兵寥寥,饷银更是难求。兵部侍郎张鹤鸣推诿责任,臣请陛下严惩。”
朱由校闻言,决意立斩张鹤鸣,以儆效尤。然韩爌求情,言其事务繁忙,或有疏忽。
“繁忙非借口,疏忽即无能。”朱由校断然道,挥手让孙传庭退下,自己则稳坐龙椅,胸中已有计较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