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怪我怪我,欸,这时间一转吶,还真是快,感觉上一秒你们都是小孩子,可这眨眼之间,你们就真正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可能是余叔你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我幼时吧。”
小时候的事儿,贺天然哪里还有记忆,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
如果按照贺天然人生的正常轨迹来说,只要他不与家里人闹翻,那么他就总会在生命的各种时期,遇到他本该遇见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异性,高中时的姜惜兮、谢妍妍,大学时的姚青桃,工作后的拜玲耶与现在余闹秋,且不说一定要与她们发生出什么样情感瓜葛,但起码这种相遇缘分,似是已经注定好了的。
然而,这样的缘分虽是不分轻重,但却逃不过出现的早晚,贺天然最初就选择了曹艾青,抛开一些怎么都说不完的浓稠爱意,更多的,还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这种白月光的杀伤力不是一般人能够去撼动的,以至于后来的人用各式各样的方式粉墨登场,却再也不能贺天然的心里讨要到一丁点的戏份。
“小白,好久不见啊。”
“余大哥,好久不见。”
见到久违的老友,白闻玉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缕笑容,像是余耀祖这种当初见证了贺盼山发迹的老伙计,与白闻玉自然是交情匪浅,两人打了声招呼,余耀祖脸上欲言又止,但又忍住坐到贺盼山身边,两人这才慢慢叙起旧来。
按理说,这三位老友重逢,即便是时过境迁,聊的话题也应该更开阔些,但眼下很多事碍于陶微在场,所以还是有所收敛,不过比起贺盼山的装聋作哑,余耀祖的左右为难,白闻玉就显得更加干脆与直接了一些,在经过几句短暂的寒暄后,她道:
“余大哥,我本来还想着最近约着你见一面,没想到这次赶巧了。”
“是吗?知道你跟盼山赏脸来这里玩儿,我又怎么会不过来呢,找我什么事儿啊?”
余耀祖面露好奇,他确实是先前收到了贺盼山的发来的消息,说今天三人聚一聚,不过这是在陶微来之前就定好了的,所以他真不算是贺盼山为这次修罗场搬来的救兵。
白闻玉开门见山:
“南脂岛,这个地方余大哥应该听过吧?最近政府想要把一些旅游资源开发的重心从市区周边调往到周边的几个海岛上,对外宣传的口号是要打造出什么‘海上丽江’,相关的批文已经下来了,目前进入到一个招商引资的阶段,余大哥你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就是想跟你取取经,如果有可能的话,在一些项目上,我们也可以深入合作一番啊。”
一旁的贺天然听着一愣,心想老妈最近拉着曹艾青往那边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这种事情问余耀祖算是问对人了,港城的历史在前文已经陆续说明过几次,最近十年间,港城对文旅产业的大力开发是有目共睹的,因为没有人文底蕴,所以才有积极创造人文底蕴,珠光巷,就是港城扶持本土的影视行业后的有力成果,而余耀祖的天平湖假景区,也是其中的成果之一。
“上头的‘海岛计划’我也听说过,但要说什么赶超丽江,大理之类的,可这口号还是喊得太大了,没个十几二十来年的积累,怕是很难出效果,主要还是这几个地方孤悬海外,过去只能乘船,如果交通问题解决不了,旅游自然就无从谈起。
我前几天还跟几个老朋友吃饭,其中一个就说起这事儿,说要怎么给那些海岛聚点人气儿,他就说了一个想法,现在不是每个城市都喜欢办马拉松嘛,他就拿前不久的港马举例,这次港马吸引了十三万人报名,但最终的名额只有三万个,嘿,你说稀不稀奇,现在跑个步都得摇号了,像南脂岛这样的海岛想要打出名堂,它就需要有类似这种吸引人的特色活动在才行,因为你总不能让游客到了那地儿就吃顿海鲜就算了吧?
可是呢,就算那边活动能办,氛围能起来,但基建不行啊,人一多,住的地方都没有,回来也不方便,如果咱们要在这个时候入局,前景真的不算特别明朗,所以小白,我的建议呢,这事儿先不急,等找个时间咱们再详细聊一聊。”
看得出,余耀祖对此事还是抱有很大兴趣的,只是这个话题要是展开了,就不是两三个小时能聊得完的。
提到这个,一旁的贺元冲忍不住插了句嘴:
“余叔,我那几块地,你有什么建议没啊?”
余耀祖笑了一下,“元冲,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海港区那一块,你就搞高档小区,那边地界好,建起来就是海景房,我都眼馋,再过几年等配套的设施完工了,真说不定又是另一个南山甲地了,至于其他的几块地,你现在不知道怎么打算就先留着,做这一行,地儿虽然摆在那里不变,但行业风向两三年一换,就像我跟你白姨,现在是天时地利,有得聊,而你那边,再等等吧,瞅准时机再行动。”
得,说了跟没说一样。
对于自家那几块地,贺元冲一筹莫展,虽然贺盼山口头上全权交给他来打理,可地产行业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陌生的领域,真操作起来,肯定比贺天然拍部影视剧的投入还要高,可是他不敢啊……
好在贺盼山也并没完全做一个甩手掌柜,这次余耀祖整个高尔夫球场的投建,贺元冲之所以能进到股东团里,完全就是贺盼山搭的线,为的就是拉余耀祖入伙,让他这个小儿子以后在操作那几块地的时候有靠山可依。
这么看下来,其实贺盼山作为一个父亲,两个儿子在各自不同的行业,他都给了同等的机会,只是目前看来,在同样的风险面前,一个是势如破竹,而另一个,似乎是有些畏首畏尾了。
当然,这两个行业的周期不同,所以贺盼山也并没有太过介意小儿子现在停滞不前的处境,只是这小子接下来的一句抱怨,让贺盼山蹙起了眉头。
“也就海港区那一片金贵些,其他几片荒地我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离城区又远又偏,上次我妈跟我去见了,回来都直摇头,等港城真能开发到那边去,估计都等到猴年马月了……”
地,固然分个三六九等,换平时,这话在家人面前说出来权当是发泄小情绪,本是无可厚非,但错就错在贺元冲似乎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下讲话太过随意了,起码余家父女还在场呢。
这话听完后贺天然后也是一愣,贺元冲尽管为人张扬,但在父母面前,他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特别是对贺盼山,这下子祸从口出,他难道就没意识到吗?
果然,坐在他身边的陶微当即是拍打了一下贺元冲的大腿,狠狠瞪了这个儿子一眼,然而,不等贺元冲回过味,贺盼山那颇具压迫感的质问声就响了起来:
“你很急吗?有人催你了?要是有人催你的话,你还有时间来这里打高尔夫?”
贺元冲随即是一窘,脸色涨红,尴尬到不行,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种情况贺天然真的再熟悉不过了,曾几何时,父亲这幅严厉的面孔就是他的梦魇,自己以前被父亲训斥的时候只能受着,哪怕是有余耀祖这样的外人在场,贺盼山仍旧是该发脾气发脾气,没有一点情面可言。
如今风水轮流转,今朝轮到了贺元冲身上,可贺天然并没有幸灾乐祸,因为他这个弟弟始终跟他不一样,因为别人还有个知道维护着儿子的妈。
“可以了贺盼山,教训两句就得了,有些话你一定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吗?”
陶微面有愠色,如果是在家里发生这种事儿,贺盼山估计也懒得跟女人掰扯,话题就此打住,可现在不同啊,谁是外人?余耀祖父女?还是谁……别的谁?
见到贺盼山的脾气就要偃旗息鼓,白闻玉轻笑了一下,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侧过头,云淡风轻地问了贺天然一句:
“天然,以前你们家里管教孩子是怎么做来着?”
“……”
女人的战争总是来的那么悄然无声,但真正发动的那一刻便会所有人的心头一紧,对于这个问题,贺天然唯有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