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介绍几个朋友

蒋爷成功把徐庆救出来之后,路爷和鲁爷赶忙催促着赶紧开船离开。他们走了还不到一里路呢,后面就传来一阵乱哄哄的锣声。这是咋回事呢?原来是蒋爷救徐庆的时候,把小船上的人都给踢到水里去了。可那些使船的人没一个会水的,那三个喽兵掉进水里后,全都火急火燎地朝着水寨大关跑去。其中那个拿着令箭的人,他叫于保,就算掉进水里了,也紧紧地抓着那枝令箭不松手。三个人一到大关那儿,刚往上一露出身子,大关上的人那可真是眼疾手快,立刻拿着捞网子把他们给捞了上去,还大声喊着:“有奸细。” 于保赶紧解释说:“这是我们自己人。” 大家一看,有认识的人就问道:“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于保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接着把身上的水拧了拧,然后就带着他们去见二位水军都督。一个叫水底藏身侯建,另一个是无鳞鳌蒋熊。于保见到二位都督后,又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侯建马上传令,让喽兵驾着小船,四处去探查情况。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报告说从正西竹城那儿挖了一个方孔,有人出寨去了。二都督蒋熊立刻说道:“小弟我去追赶。” 接着就传令整队。蒋熊迅速把长大的衣襟脱下来,整理得干净利落,提着刀飞身跳出了水寨门,跳上船去,大声嚷着催军前进。

“呛啷啷” 的锣声响个不停,“哗啷啷”“哗啷啷” 地拉起了水寨门,一只大船开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十几只小船。麻阳战船行动起来,快得就像离弦的箭一样。

你可能会好奇为啥这么快呢?这船前面有两把大橹,得八个人一起摇,一共有十六把棹,一面八把,所以走起来那叫一个迅速。

小船正走了一里路的时候,路爷和鲁爷吓得脸色都变了。路爷惊慌地说:“四老爷,这可不得了啦!后面麻阳船出来了,一会儿就得赶上咱们这小船。这两只船要是一碰,咱们这船就得变成一河的碎板子。” 北侠、智化、徐庆也都着急地说:“快靠岸吧,别让我们都喂鱼了。” 路彬连忙说:“不能靠啊,离岸边还远着呢。” 蒋爷却不慌不忙地说:“别慌,别怕,有我呢。别说这么几只船,就是再多也不怕。” 原来蒋爷早就预先做好了防备,准备了两分鎯头钻呢。他趁着还没脱下水衣,让路爷慢慢摇船走着。“别着急,等我去把他们打发回去。” 说完,“哧” 的一声,就蹿入水中去了。

不多一会儿,再看后面的船上火都灭了,灯也熄了。原来是四爷下去后,踹了几脚水,上身露出水面。他看见船头站着一个人,穿着青缎短衣巾,戴着六瓣壮帽,穿着薄底靴子,脸色跟瓦灰似的,手里拿着一口鬼头刀,大声嚷着催军前进呢。蒋爷暗暗发笑,又往水中一沉。那个无鳞鳌正催着水军前进呢,忽然就听见 “咚咚咚” 三声。蒋熊大喊:“不好,船漏了,漏了,都漏了。” 各个船上都听见了这 “咚咚咚” 三声,瞬间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别说前进了,船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四爷在水里面,给他们每只船上都扎了三钻子,那些船只根本没法前进了。蒋爷这下放心了,又从水底下踹着水回来,赶上了自己的船只。“呼泷” 一声往上一冒,把北侠他们都吓了一跳。蒋爷一扶船帮上来,大家赶紧问:“你咋把他们给打发回去了?” 蒋爷说:“就用这个玩意儿,让路爷给准备了两分。他们来的船少,要是再多来点,这两分也够用。” 北侠笑着说:“你可真是厉害啊,称得上是万夫不挡之勇。” 蒋爷疑惑地说:“勇在哪儿呢?” 北侠说:“一万人坐着船,你把船都给弄漏了,谁能挡得住你呀?” 蒋爷哭笑不得地说:“哥哥,你可冤枉我了。” 大家笑了一阵,只有丁二爷还是一脸不开心。

蒋爷把水衣等脱下来,穿上白天的衣服,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们来到青石崖下船,鲁英把船上的缆绳挂好。大家又回到晨起望,还是路爷在前面带路。他们拐着山弯,抹着山角,走在山路上,绕着松树,道路坑坑洼洼,弯弯曲曲的。就见徐三老爷用手一指说:“各位,到了五弟的坟了。哎哟!五弟呀,五弟!”

三爷马上就哭起来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大家也觉得心里很难过。智爷说:“既然这样,我们都和五弟关系好,要不咱们都到坟上去哭他一场吧。要是周围没人,也没有喽兵看着,我们就把他的尸骨给盗回去,以后五弟的妻子也好和他并骨,后辈儿孙也好给他烧钱化纸。” 大家纷纷点头说:“应该这样。”

还是路爷在前面带路。走到蟠龙岭上的时候,北侠说:“别往前走了,你看那儿好像有埋伏。” 徐庆说:“我们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我的眼珠儿还在里面呢。” 智爷却说:“这里没有埋伏。”

丁二爷不相信地说:“明明这儿看着像有埋伏,怎么说没有呢?” 智爷笑了笑说:“你看这明显露出这一段山沟,钟太保总归是个好人。他要是个坏人,早就把这段山沟重新用席子盖上,再撒上黄土,先拿了两个人,还会等着拿别人呢。他现在露出山沟,就是不想再抓人了,这不是很明显的道理嘛,何必瞎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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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佩服智爷这心思转得快。于是大家继续往前走,绕着那段山沟,朝着坟地走去。

大家一看到坟,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全都放声大哭起来。连路彬、鲁英都远远地跪在那里磕了几个头。大家哭了一会儿。先是智爷止住眼泪,劝了这个,又劝那个:“人死不能复生,为他报仇才是正事。” 北侠和丁二爷也收住了眼泪。忽然听见土山子后面有哭泣之声,声音很细,哭的是:“五弟呀,五弟!” 智爷一拉蒋四爷说:“别哭了,四弟,你听土山子后面细声细气的,哭的是‘五弟呀,五弟’,别是大人来了吧?” 蒋爷止住眼泪仔细听,可不是嘛,蒋爷说:“我去看看。” 他跑到土山子那里,一跃身就蹿过了土山,果然看见一个人扶着土山子,放声大哭呢。可就是看不出是谁来。这个人头上戴着一顶草轮巾,身上穿着蓝布短袄,蓝布裤,花绷腿,蓝布靴鞋,脸被草轮巾遮盖着。旁边立着一根扁担,裹着一条口袋,用绳子捆着一个药锄儿。蒋爷心里纳闷:“怎么他也哭五弟呢?” 蒋爷走过去将草轮巾揪住,往上一掀。你知道这草轮巾是啥帽子不?就是樵夫戴的草帽圈。蒋爷把草帽圈揭下来,一看这人面似银盆,两道浓眉,一双阔目,眼睛黑白分明,黑得像墨,白得像粉,额头丰隆,四方海口,大耳垂轮,相貌堂堂,仪表非凡。蒋爷说:“原来是你。”

这个人是凤阳府五柳沟的人,姓柳名青,外号人称白面判官。以前本来是绿林出身,后来觉得在绿林里混没个好结果,就放弃了绿林生活,在凤阳府的柴行中当了一个经纪头儿,想以此来弥补自己以前的罪过。他这个人到处挥金如土,仗义疏财。近来有很多人尊敬他,都称他为柳员外。他和白玉堂关系特别好,后来还和五爷结拜为兄弟。这晨起望有他一个表兄,叫蔡和,也是靠打柴为生。柳员外前来看望他的表兄,吃完晚饭,蔡和问他说:“你吃的东西消化了没有?” 柳爷说:“消化好久了。” 蔡爷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哭。” 柳爷说:“我肯定不哭。” 蔡和道:“你死了一个朋友。” 柳爷赶紧问:“是谁呀?” 蔡爷说:“你肯定想不到。” 柳爷又问:“到底是谁嘛?” 蔡和道:“是你结拜兄弟白五老爷死了。” 柳爷一听,急忙问道:“真的假的?” 蔡爷说:“这事哪能有假。” 接着就把五老爷是怎么死的详细说了一遍。

话还没说完呢,柳爷就昏死过去了。等把他救醒过来,柳爷又哭起来了。蔡爷说:“别在这里哭,我跟你说,你去坟上哭去,咋样?” 柳爷哭着问:“坟在哪里呀?” 蔡爷指给他看明白。

第二天五更后,给柳爷换了一身衣服,打扮成樵夫的样子,又说道:“你要是被君山上的人抓住,别害怕,就说和我是亲戚,他们一定会来打听,我去就能把你救出来。” 柳爷和表兄要了一根扁担、一条口袋、两个药锄儿,用绳子捆好,打算找机会把尸骨盗回五柳沟去,叫他那些结拜兄弟背着篙子赶船。赶紧从蔡和家中出来,来到五接松蟠龙岭,到了坟地后面。看见坟前有一个大窟窿,不敢从前面进去,怕有埋伏,就在土山子后面。一看见这个大坟,就摔倒在地。被冷风吹了一下,这才悠悠醒转,耳中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站起身来,扶着土山子一看,原来是大家,把自己的眼泪也招出来了,放声大哭。不知不觉草轮巾被蒋爷揪下去了,这才看见是翻江鼠,说道:“病夫呀,病夫!那不都是你把五弟的性命给害了!” 蒋爷说:“老柳,你可不对啊,怎么能说是我把五弟的命给要了呢?” 柳青说:“你要是不在陷空岛把他抓住,他要是不出来做官,怎么会有今天的灾祸呢?” 蒋爷说:“我叫他出来做官,那是为了让他显亲扬名,光前裕后,荫子封妻,争一个紫袍金带,你怎么能说我把他害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脾气,眼高于顶,目中无人,骄傲自大,还酸溜溜的。要不是他那个性子,怎么会死呢?来罢,老柳,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说着,拿着他的草帽圈,拿着他的扁担,给大家见礼。

蒋爷说:“这是凤阳府五柳人氏,姓柳名青,人称白面判官,和老五是结拜兄弟。这位是辽东人氏,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春字,人称北侠,号为紫髯伯。这位是黄州府黄安县人氏,姓智,单名一个化字,人称黑妖狐。这位是墨花村……” 丁二爷说:“不用介绍了,柳爷我们认识。”“这二位是晨起望人,一位姓路名彬,一位姓鲁名英,打柴为生。那个哭的不用给你们介绍了,你们肯定认识。” 柳爷说:“不用介绍,我们认识。” 智爷对蒋爷说:“四哥,这个人以前不是绿林的吗?” 蒋爷说:“谁说不是呢。” 智爷说:“听说鸡鸣五鼓能返魂,我想我们何不把他请出来,让他帮忙呢。”

蒋爷说:“可以啊,那有啥难的,交给我吧。”

蒋爷说:“老柳,老五是死了,我们都是结拜兄弟,你还用我给你下帖吗?我们大家商量给老五报仇,你大概也不会不愿意吧?” 柳青说:“住口,病夫!实话跟你说吧,要是有老五在,我啥都听他的;五弟不在了,天下就没有朋友了。”

丁二爷天生爱挑毛病,脾气又小,他一听这句话,马上就说:“各位听见了没有?他说除了老五,天下没有朋友了,你我都不是朋友了。” 北侠说:“不是老四给介绍过吗?他可能是没想起来。” 智爷说:“有我呢,我有办法。” 然后叫道:“三哥还哭呢!” 三爷说:“我不哭了。” 智爷说:“有人骂你呢,说你不是朋友。” 三爷急忙问:“谁骂呢?” 智爷说:“就是他。” 三爷说:“柳青好贼根子!” 一下子就抓住柳青的胸口,扬起拳头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