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历428年
泰威帝国江南一带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起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略地,纵横数十余州县。官兵闻风丧胆,纷纷弃城而逃。
起义军首领葛通自号“青钉大王”,拉起“替天行道”的大旗,联合诸路起义军发起向北的攻势,农民起义军先锋将领邬大福率四十万农民军,直扑金陵。
然而,华浩庶子华绫献策以火攻的方式,大破四十万义军。火势绵延数十里,邬大福为叛徒所出卖,不慎被捕,义军遭至重创。大伤元气的葛通只得逃往南部防守。
金陵城
邬大福以重枷压身,锁进囚车游街示众,“都看好了!这个便是反叛朝廷的下场!”
只见这个男人披头散发,面容枯瘦,却无丝毫恐惧,放声大笑:“百姓惨,百姓惨,惨到尽头天下反!”
押送之一的韩进听了此言,由衷敬佩。下等人敢反抗上等人,这是他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可今天却有人去做了。韩进的心受到极大震撼,他真想亲自拜访这名好汉。
无比幸运,邬大福被关押的地方距世子府不远,并且特命他去送这顿断头饭。阴暗的地牢之中,时时夹杂着令人胆颤的寒意,血腥与潮湿的空气弥漫着死亡的谶语。
韩进端着浊洒与未熟透的鸭子走进,在狱卒的引领下找到邬大福所囚的监房,只见一个血迹斑斑,拖着沉重脚镣的男人躺在枯草上,宛如一头濒死的雄狮。
韩进没有敲梆,只是轻轻开锁,将酒食递在邬大福面前。邬大福忍着因受尽折磨而疼痛不堪的身体,呵呵一笑:“这是爷的断头饭吧。”
“还请好汉慢用。”
邬大福察觉出他的善意,上下打量眼前这名男人,声音多了一丝敬重:“壮士,愿通姓名。”
“韩进。”
“名字好啊,可惜了……”
韩进诧异:“此话何意?”
“‘进’乃是奋进之意,堂堂大丈夫,却甘心去做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奴才,岂不可惜?”
韩进若有所思地蹲下身,半晌不语。
“我观壮士气宇不凡,因何如此屈身?”
“我是下等人,命运早就是注定好的。”韩进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甘心的意味。
“壮士此言差矣,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又是生来的贵种?谁又是生来的奴才?凭什么要让他们来划分成三六九等?”
言罢,他又难开自己的手心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的命运啊,就像自己的掌纹,虽然弯弯曲曲,却始终攥在手里。”
他将手攥成拳头:“当你真正掌握命运之时,便再也不必受人压迫。”
“可我卑贱如同蝼蚁,岂敢去想着反抗呢?”
邬大福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坚毅:
“生如蝼蚁,当怀鸿鹄之志;命虽微贱,不坠凌云之心。”
此话宛如星星之火,逐渐点燃压抑在韩进心中的自卑与耻辱,将其燃烧殆尽。
“好汉,咱敬你!”二人共饮杯中之酒,反抗的火种传递下去,这份存留于心中的火种,终有一天会以火燎原之势,燃遍整片江南。
邬大福于次日就义,当他以怒目面对横刀,苍凉大笑之际,围观之人皆敛息凝神,充满敬意。
“百姓惨!百姓惨!惨到尽头天下反!!!”
“行刑!!!”
血光一道,人头落地,韩进于人群中泪盈满眶,原来真的会有人去试图打破一切。他心中有了同邬大福一样的想法——反抗,但依旧有些犹豫,他始终不敢踏出这命运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