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纳难民,举手之劳。若方丈师父尚在,定不会如此,此举视作残害生灵也未尝不可。”
“佛门乃清静肃严之地,难民熙攘,良莠不齐,倘扰了佛祖安息,怪罪下来,谁来担责?”
“师父曾言:佛祖广爱苍生,慈悲为怀,必不会怪罪。倘若真惹佛祖怪罪,便全由徒儿释净空一人担负!”
不待他人阻拦,释净空便迅速拔出门闩,顿时难民有如潮水般涌入凌云寺。他们简直是一个个灰人、血人。泥巴污血不停地滴落在这神圣之地。有不少人拖家带口,乱乱哄哄。有几名老人不明真相,面对住持下跪感恩,住持还大言不惭地缓缓开口:“此非我一人之善,而是佛祖之慈念啊,阿弥陀佛……”
“军队来啦!!!”
此话如同丧钟般敲响在众人心头上,他们涌入的速度更加紧促。住持也被吓的六神无主,扯住释净空咬牙切齿道:“这下如何是好?”
“徒儿斗胆劝其止杀。”这个天真的小和尚根本不清楚此话的含义及份量,但他心中那坚定的信念促使他毅然前往。住持无奈,只好跟随上去,不住地叹息。
燕字大旗于军前肆意飘展,刘照手握长枪,乘在马上,同一群和尚于林道间对峙,崔赫高声喝道:“你们不好好在寺里打坐念佛,却来理丢这人间俗事,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
一排眼露凶光的“恶狼”并声齐吼,震散四处的落叶,于山谷林间回荡。方才挺直身板的住持吓的手中念珠脱落,惊惧地跪伏于地:
“大王恕罪,这些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
和尚们见惯了平时时威风的住持,可如今他却如此卑微,吓得他们也纷纷跪伏于地。百姓们瞧见如此情形,更加恍恐不安。
可人们惊奇地发现,唯独有一圆颅小僧,昂首屹立,目光无惧。刘照注意到他,冷冷问道:“你因何不跪?“
“净空一生,跪佛祖,跪师父,跪仁君,不曾跪过屠夫。”
此言一出,全场惊骇。刘照扬起一抹蔑笑:“就是你开寺门,以迎他们的?”
释净空瞧了一眼百姓手中的张清梦画像,如同心中盛开一朵莲花,安然自若,毫无惧色:
“正是,小僧斗胆劝大王放下屠刀,苍生无辜,何堪此祸?便是佛祖见小北惨状亦丢暗自垂。”
刘照听罢,哈哈大笑:“佛祖?佛祖在哪?你们这些和尚只管自己吃来行善凭什么来约束别人?自古以来,战败者皆如此下场,本王不染指你们凌云寺,是讨好吉头!”
他顺势甩起长枪,枪尖直抵释净空喉结:“杀你一人可留小北百姓之生命,你敢吗?”
释净空轻闭双眼,宛如菩萨般宁静:“若以一小僧之性命换百姓安宁,以一圆颅成全大王仁义,净空何惜此命?”
刘照收回长枪,继续说到:“好个小和尚,嘴倒是不软,但如此给你个痛快,太便宜你了。”
言罢,他安排人去准备铁板,长度刚好走七步,随即于下面挖出火坑,以烈火将铁板烧的滚烫,直至烙红。散发出的热气即便五十步处依旧能感知。几只飘虫落于铁板,随即毕毕剥剥作响
刘照盯着释净空道:“我听说,释迦牟尼出生时,走了七步,步步生莲,世人奇之。今日你若能得佛祖庇佑,便赤脚走上此铁板七步。我刘照不但命手下封刀,还会以金银赔罪,若你不敢踏上去或未及七步,不管是凌云寺还是小北城,格杀勿论!”
释净空瞳孔一缩,双腿不住地发颤。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事事坦然。刘照见他犹豫,便顺势递上台阶,欲令其知难而退:
“小师傅心系苍生,实难可贵,然今遍地狼烟,流血之事再所难免。若现在退步,上不负佛陀,下不毁寺庙,可谓是两生其美。须知烙铁踏上一步皮肉撕裂,便是糙汉子也遭不佳三步,何况你这细皮嫩肉的人?”
在如此心理攻势下,住持最先受不住:“净空,大家知道你的仁厚了,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