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垄断阐释神谕的权力、垄断替神说话的权力,不可能允许那样离经叛道的理论传播出去,恰好当时的洛恩斯国王乔治一世提供了一个足以向莱尔德大公发难的契机,自然引起了教廷雷霆万钧的处置。所以,也许一些东西在尚未开始之前,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你能看清楚这背后深重的利益牵扯,而不是简单片面地归结于正义与邪恶,很不错。」艾略特不吝表达自己的赞赏。
「这就是教廷乃至于整个洛恩斯都无法摆脱的沉重桎梏,那些固有的观念、那些观念背后隐藏的人、那些人所代表的利益团体,会共同结成一张不可突破的大网,会将所有试图挣脱这蛛网的猎物吞食入腹。」
他走到书桌另一边,轻抚一张由某种动物皮毛制作而成的、挂起来几乎与他等高的洛恩斯地图。
从维恩记事起这张地图便悬挂在书房里了。
「因此,当年战争结束后,温彻家拒绝了成为西南行省总督的提议。」他说,「因为我父亲看到了,那仅仅只是一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的旗帜,无论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可能为那里带来真正的安宁。若他非要违逆大势与那些人对着干,那么他们就会挑选新的代言人,而他将要面对的恐怕将是被原本支持自己的人所背叛,最后不仅无法如愿与当地人和解,也将成为他原本所代表的整个阶层的敌人。」
人们期待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位置能够带来怎样的利益,而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具体的某个人。
「再加上他不想因为权势过重引起国王陛下的猜忌,所以被世人赞誉为英雄的他选
择了退缩。」艾略特叹息道,「他也只是凡人,他也有弱点。」
「你会觉得他懦弱吗?」艾略特转身问道。
维恩明白他的顾虑。
「至少……他保护了你,也保护了我。若没有他提供的优良基础,我们如今也不能站在这里,不痛不痒地谈论他人的幸运或不幸。」
艾略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你说得对。」良久后,他说。「正因为有当时的隐忍与退缩所积攒的实力,所以我们才可以在这个更合适的时机去做之前尚未来得及完成之事。」
维恩听出来了他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