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紧紧地抿起嘴巴,内心挣扎,但她也知道吉尔达兹说的是对的,越到关键时刻,越要慎重。
无奈,她只能压下焦急的心绪,让理智占回上风。
“好吧!”
吉尔达兹松了口气,原本的担心,已无挂碍。
他们只能暂停脚步,回首街区,找能休息的旅馆居住。谁知,因为最近外乡人涌进,寻了半天,竟无一间旅馆有空房。
正当吉尔达兹苦笑抓头的时候,恰巧,碰见过去曾帮助过的游乐园老板,在对方热情的款待下,三人住进了员工宿舍。
中途,吉尔达兹有打算去见‘雅迪斯’设在此地的信息交流所,只是,考虑到其危险复杂的背景,他还是觉得少接触为妙。
日落月起,夜深人静时,偶有犬吠。银辉幽洒在无声的街道,唯灯火默燃。
乌云掩行,三条人影避过巡逻的卫兵,偷偷潜进皇室居所“华灯宫·梅鲁克里亚斯”外围的花园。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领头人吉尔达兹,却越感内心不安。
他不放心露西与哈比的安全,最后,还是决定一人前往,让露西两个躲在一旁的花坛后,等他回来。
这自然引起了露西的抗议,但当吉尔达兹用认真严肃的眼神,看向自己时,无言的压力,终是令她不甘屈服。
露西抱着哈比,满是纠结地躲入花丛里,隐去了身影。
吉尔达兹深吸一口气,锁定皇宫墙壁的上处,脚尖一点,纵身攀上楼墙的边缘,小心靠近一处后,推开一扇半开的窗户,翻入了宫内。
整座皇殿,没有任何光亮,也无一个看得见的人影,置身黑暗的长廊中,寂静的让人心冷。仿佛,黑暗里,有一张巨口,正待吉尔达兹主动踏入。
吉尔达兹自嘲地晃了晃脑袋,为自己竟有这种感觉而好笑。压下莫名的心绪,寻着那股一直缠绕在心头的不安,走向皇宫深处。
慢慢的,于黑暗摸索着前路的吉尔达兹,终于,找到了那股不安的源头。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贴着身子,往里面看去。
借着窗外洒下的淡淡月辉,吉尔达兹依稀憋见宽敞的大厅尽头,一座高台,一排隐于阴影里的椅子上,坐着好些身披黑袍,看不见面容的神秘者。
古老的气息迎面扑来,仿若,亲见万古前的历史穿越至今,横压心魄。
这是吉尔达兹第一眼,从神、从魂、从五感自发而现的感觉。
同时,那股之前便捕捉到的一丝腐朽的气味,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感知更深。
是那么令人窒息与不适,若黄泉河下弥漫无数的尸臭,只半步,便要迈离人世,渡往三途。
那是一群吊命的人,那是一群早该腐朽,早该死亡,却不愿放弃,仍挣扎在红尘中的老尸。
他们非人、非魔、非鬼,只是一群,残喘着生机的尸体。
吉尔达兹连忙捂住干呕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灵魂的战栗,却怎样都止不住。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恐惧,曾在‘克洛斯交流所一战’中,黑色人形宿主的记忆里体会过。
也曾在,当初闯过一次的小生命禁区‘西马尼伯隐龙山脉深处·噬龙潭’内,遇上的古老生物身上体会过。
这次,又是一会亲临死亡的体验,幸好,没把露西带来,吉尔达兹捏了把手心的冷汗,暗道。
他的心思,逐渐,被殿门内的话语吸引,竟听到了意外的消息。
暗座之下,腐朽的神秘者面前,幻现一道透明的人影,带来远方的消息。
“公主逃往飒图瑞达垭王国!你们居然没能及时抓到?是孤平时待你们太温柔了,还是,你们已经不把孤的话,放在心上了?”
虚影半跪低头:“不敢!”
“孤等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流逝,不允许你们浪费,快去把公主抓回来!但是,在此之前,先把外面偷听的蝼蚁杀了。”
腐朽者们齐齐把头转向吉尔达兹所在的门后,诡寒的视线,透过黑暗,穿透了吉尔达兹的灵魂,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一瞬的暴露,让吉尔达兹立时警铃大作,提起全速,急忙后撤。
“真是的,孤等真是老了!不仅,自身的气息都无法完全遮掩,连这么一个蝼蚁走到近前才发现,真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
腐朽者自嘲哼笑,门外,一番战启。
吉尔达兹纵跃连身,欲奔出口。突然,黑暗长廊尽头,火红喷焰,如域禁牢,席卷而来,灼化了空间,仿佛,另一个世界的降临。
凛然心跳的吉尔达兹,在魔焰彻底置换环境前,猛然止步,回身抬起运魔的左手,朝后一抓。
顿时,炎景如镜碎裂,退回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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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这时,吉尔达兹后脑微寒,他把脸一沉,不及闪避,只能,附魔右臂横挡眼前,接下了,突如其来的银枪横扫。
身沉万钧之力,浑身青筋暴凸,斗篷猎响,脚下地板裂开无数斑痕,千风扫荡,吉尔达兹闷哼一声,顿落下风。
这时,炎魔之景卷土重来,将吉尔达兹瞬间拖入了另一个虚假的世界中。也是在这时,受制的吉尔达兹,在火光下,看清了两位袭击者的模样,也让他,刹那变了脸色。
“你们的样子?!”
前追后堵,已是截了吉尔达兹的去路,加上他旧伤在身,新伤未好的状况下,实力无法完整发挥,除非拼命。
但对方也不是真身,而是,类似于分身的实体投影,这样算来,对方本体的实力,可能,不比他巅峰时期差。
这是吉尔达兹不敢掉以轻心的原因,也是他焦虑的点。但更让他吃惊的,是对手的长相与招数。
如果,一个人的面容相似,可以说是巧合。招式相似,可以说是巧合。那么,连生命本源的气息都一模一样的话,就不能不让人怀疑,这就是本尊了。
可如果,吉尔达兹内心那荒谬的猜测是真的的话,那就不只是一堆疑问;更是另一个,不逊于雅迪斯势力的绝大危险。
想到此,吉尔达兹当机立断,在两位身着古老铠甲的对手连攻下,赫然,爆发恐怖的战力,震退双敌。
一声凶怒的高喝,将全力灌入右拳,打向炎火地界。
“破邪显正·雷土!!!”
炎地霍然崩开,支裂的纹路,如咆哮的奔雷,攀上火魔业景的边界,连同虚无的空间一起,若轰雷一般,爆碎四方。
狂风肆起,双敌持兵卸力,刚劲不息,突破领域,直轰王宫,隐藏的阵法被激发,削弱了大半攻击,但仍被破开一洞,让吉尔达兹趁乱逃了去。
炎者、枪者撤去防御,正准备继续追击,殿堂内,却再次传来腐朽者们的声音。
“算了,根据‘预示之眼’显示,他与你们未来,必有纠葛。同样,是为了翡翠公主,你们一定要先他们一步,将人带回来!”
炎、枪二人虚影低头,身体如光点消散在黑夜之中。
不久,有巡逻的卫兵到来,腐朽者们给他们编织了一段新的记忆,并将有刺客袭击陛下的消息放了出去,造成王城日后更加紧张的状况。
有腐朽者感叹道:“孤等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易多惹风波,再低调一阵子吧!”
话分两头,吉尔达兹逃出王宫后,直奔露西与哈比的所在,不待她们问什么,便焦急地将她们扛在身上,纵上高楼,飞离王城边界。
注意到吉尔达兹的脸色阴晴不定,又晦暗恍惚后,哪怕,露西再想知道王宫内发生了什么,也明白这个时间点,不适合发问,一切,只能等他们逃出花都再说。
而此刻吉尔达兹的内心,也如惊涛骇浪般在翻腾着。
『那张脸,那气息,不会错!是他们。』
『他们……竟然,还活着!没有死?不对,不仅没有死,连容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仿佛,岁月不曾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太糟糕了!国王不在、公主出逃!家都被人夺了去,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怕的事件,一件接着一件出来,危险的人物越来越多了!这世道,还能不能混了?』
『不过,还能再见到他们,也不错!让我多少回忆起了年轻时代的过往~』
在屋顶带着同伴奔逃的吉尔达兹脸上,始终阴沉的表情下,缓缓扯起一个狰狞的笑容,让被夹在手臂中的蓝猫哈比瞧见后,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二十七年前,发生在菲欧蕾王国,这片土地上的惨乱缔造者,我终于,有机会讨回那时候的悲仇了!』
『暗耀……七邪王!!!』
遥远此刻,位于国境线茂密的山林之中,月夜笼罩下,坐在昏暗老树底休息的渐变火红色长发的冷漠魔人,慢慢收起通讯用的水晶球,左手撑着下颚,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脑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旁边,背靠另一棵古树,借着幽微的月光,细心擦着不凡银枪的战王,扫了一眼正在出神的炎魔,随口问道。
“你又在想什么?”
冷漠的魔人一怔,停下敲着脑袋的指尖,平淡道:“刚才那个,与我等幻身交手的男子,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呵呵~~”
带着朦胧的浅笑,从草叶之后,又走出一位拥有惊为天人般美貌的精灵族女性,摇曳着修长的身段,拎起暗绿色的薄甲长裙边角,踩着冰凉的高跟,优美地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你不记得啦!萨丁~。那个男人,就是当初为了保护同伴逃走,而拼命断后,延误了我等战机的少年啊!”
“因为,得到了你与凯撒的赏识,而放过一命。”
“虽然,那些逃走的人,最后,还是,被我等追上,杀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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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着自己宝贝银枪的战王,闻言,看似无任何表情的脸上,眉角微微轻佻,又很快抚平。
“哦~,是那个少年啊!如今,变得很强了么!在我们沉睡的这段时期,成长为了一个很了不起的魔导士了吗!”
冷漠的炎魔,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指敲起了脑袋,另一手,从下巴底移开,环起了腰肌,浑沉的双眸,无神地盯着脚边的杂草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