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艺投师,隐藏如此之深,究竟有何图谋?”怀沧已经走到步安身前,雪白须发无风而动。
这一句看似质问,实则诬陷,而在众人听来,却觉得非如此不能解释:自去年三月天姥春试以来,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半功夫而已,即便天纵奇才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修至空境,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步执道入门之前便有修为在身。
怀沧趁热打铁,对着众人,朗朗道:“诸位兴许不知,那邓小闲平素就住在越州城里,看似游手好闲,实则是昆仑南于机的弟子……”
此言一出,众人愈加震惊。
步执道带艺投师,又与昆仑弟子熟稔之极,这两条信息拼凑起来,一条骇人之极的结论便呼之欲出!
步执道早就与昆仑墟暗通款曲!他投入天姥书院,目的绝不单纯!如今江南巨变,虽说罪魁祸首乃是当今朝廷与大梁皇帝,可昆仑墟也绝洗不脱助纣为虐的事实,若没有道家出力,哪里来的逐月之变?
步安听得脸色沉郁,一言不发,而怀沧随后抛出的言论,更加令他被动。
怀沧面对众人,忽然话题一变:“去年十月间,中丞李岳南下,名为探查七闽匪患,却在七闽道上浮光掠影,大多时日留在江南东道,查访温王行迹。临回京时,在嘉兴府险些遇刺,刺客驭使飞剑,来去自如……诸位可知道那刺客是何人?”
此事发生时,步安当时是在场的,因此当怀沧提及此事时,他也微微一愣,只等怀沧给出答案。
不料怀沧一问未消,却又调转话头,扭头对着步安道:“先皇驾崩,隆兴夺嫡,温亲王逃出生天,暂避天姥山,乃是前年腊月里的事情,次年邪月临世,三月的春试无人问津,唯有你孤身来投……我说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哼!杭州宋家假意飞剑行刺,诱使李岳来查天姥书院,恐怕也是你通风报信的吧?我只是奇怪,你究竟是何时知道,温王就在天姥山上的?!”
到了这时,步安仍旧皱眉沉思,点星殿内却已经开了锅了,一片喧闹声中,广念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老酸腐!你们今日是存了心要泼人脏水,先前那些鸡零狗碎的没一句真话,被人揭穿了还嫌不够丢脸,这是要狗急跳墙,赤膊上阵了不成?”
薛采羽也愤愤然帮腔道:“是非曲直,全凭你一张嘴来说吗?”
大殿一旁,詹姓国士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天姥书院乃是儒家正宗,书院山长一言九鼎,岂容尔等污言秽语……”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便引起一片嘘声,薛采羽更是踏上一步道:“今日你们构陷步爷,种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却没有一桩站得住脚,从此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儒家正宗?!”
这几句除了一片鼓噪外,同样也引起嘘声一片。殿内人群似乎隐隐分作了两派,一派支持天姥书院与温亲王,另一派只是步安,或者说是不曾到场的杭州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