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知道,这狂飙突进般的修行速度,必然是会慢下来的。
因为境界越高,晋升所需的灵气也越多,纵使他将胸中所有诗词,一股脑儿地全倒干净,也最多将这支队伍的平均境界,再提升一层。
换言之,假如只凭诗词,他最终能得到的极限,也不过是一支总数百余人,平均境界在空境上下的队伍而已——不算上素素的话,也就大抵相当于曲阜书院或者乐乎书院的实力,这还没算上这两家书院可能隐藏着的顶级高手。
想要问鼎天下,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更何况,一支军队的实力,并不只在于简单的战力相加。七司刚刚走出越州才一个多月,在此之前,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江湖人,即便偷天之力,个个都晋升了空境,心智手段等等方面,也难与天下英杰掰一掰手腕。
以两百人之力,即将取下剑州府,几乎称得上是个奇迹,可越是在这意气风发之际,步安就越是提醒自己:得有足够的耐心,沉得住气,懂得至刚易折的道理,必要的时候也要学会迂回与藏拙。
正所谓弱则示敌以强,强则示敌以弱,以前他只是越州城中,小小一个鬼捕七司的头儿,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自然是想着要证明自己,名动天下才好;如今情势急转,他非但占了诺大一个剑州府,手下弟兄更是个个修为狂增,也该换换思路了。
这是步安来带七闽之前,未曾有过的心境。
而在他偶尔听出弟兄们不经意间露出的,似乎随时都等待着他举旗造反的暗示时,这种想法就愈加强烈了。
造反……开什么玩笑。
七闽道上拜月之乱,朝廷围而不剿,虽然是有无从下手的原因,更重要的则是因为,拜月教没有强烈的扩张意图,也没有揭竿而起、占地称王的势头。
假如七司公然造反,恐怕连张贤业手下的黑骑兵都难应付,更不要说来自朝廷的雷霆一击了。
退一步说,哪怕没有明着造反,一支成长太快,扩张太过迅速的势力,都会引来各方忌惮,进而变成众矢之的。
七司才刚刚起步,步安可不想在这时候,就变成各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趁着光复延平府还需时日,他决定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苗头打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