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令闻言,落座思索,一拍石桌,摇头晃脑道:“如此老夫就献个丑,来起个头罢……”
不等他继续,步安便将一物握在手中,举到了陈县令的面前。正是一枚阴刻了“屠”字的玉佩。这玉佩遍体流光,盈翠欲滴,刻字更是笔势遒劲,凤舞龙飞,一看便是极珍贵的物件。
陈县令颇有自知之明,想来真有人要设套害他,也不会下这么大的本。只是心中隐隐的还有些遗憾:假如刚刚说得快一些,把平日里写就的诗词抛出半首来,让步执道填完,往后传世的诗谱上,也能留下他陈阙安的名字了。
真是可惜。
“果然是执道小友,老夫有眼无珠了。”他悻悻然拱手,接着似乎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了私心,一下子热情起来。
话说开了,陈县令自然知道,所谓生怕县城有变之类的全是瞎话,步安也不再隐瞒,全都直言相告。
陈老县令听完,捻须沉思片刻,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暗中朝宋世畋瞥了一眼。
步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宋公子,我与师伯偶遇,有许多话要说。你请自便吧。”
宋世畋本来就是被他拖来做挡箭牌的,这时见他下了逐客令,也懒得待在这里,臭着脸拍拍袖子走了。
一直等到他走远,陈老县令才低声道:“被你们绑了的那人,姓林名通,是昌泰县的巡检。此人的生母,便是张承韬次子张贤业的乳母。仗着这层关系,林通平素横行霸世,区区一个九品武官,眼里都没有我这个知县了。”
步安就知道,陈县令身为当地官员,理应比自己看得更透,这时听出对方话里有话,便不再绕圈子,坦率道:“这么说来,倒可以趁机除去此人。”
陈老县令微微一笑,接着又皱眉道:“你得尽快行事了,张贤业的大军就在昌泰县以南几十里,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收到消息。”
步安闻言立即站起身来,走到院门口,招招手把游平喊到跟前,做了一番布置,让他火速去办。
安排妥当之后,他才走回院中坐下,随口道:“那张贤业是什么官职?手下有多少人马?”
陈老县令答说,七闽道布政使张承韬有两个儿子,长子张贤律从文,次子张贤业从武。张贤业是从五品的武略将军,兼七闽道都指挥佥事,领军一万余人。他军中全是七闽道当地兵,以悍不畏死而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