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都城可以任由工程营发挥。
但天井关处于崇山峻岭间,孔道如丝,蜿蜒盘绕,周围峰峦叠嶂,沟壑纵横,古隘丛峙,形势雄峻,素称天险。
石砲在那里,可发挥不出作用。
只能用人命去填,而且还只能是一队一队地上去送,因为大军在那种地形下,根本无法展开。
“第二点,”冯都护长叹了一口气,“河南与河内的贼军加起来,足有十五万,司马懿就算是带走了不少人,河内肯定也会安排足够兵力防守。”
“就算是能攻下天井关,再强行攻打河内,恐怕也会演变成一场大战。”
“而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起这场大战……”
关内八军,现在可谓是兵分三路,倾巢而出。
特别是南北二军和虎骑军,都是骑兵,一旦全部出动,所耗粮草,几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的情况下,要是冯都护再领大军强行攻打河内,后方的蒋琬就算再怎么君子如玉,恐怕也要破大防。
说不得会当众跳脚大骂某人,不,是某鬼不当人子:
“说好的收复上党,你跑去河内做什么?非人子哉!”
前线的将领可以不管不顾地向后方催要粮草,但冯都护好歹还有一个平尚书事的头衔。
深知大汉后方情况的他,要从全局去考虑问题,不能不知好歹。
解释完这一切,冯都护回头看到杜预一脸的失落,不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这般神情,大汉有些事情,你还接触不到,所以没有考虑这些,才有所疏漏,很正常。”
杜预勉强一笑,他知道先生这是在宽慰自己。
没有想到司马师弃高都而守天井关,确实是他考虑不周,有些太过想当然。
先生一直不说,可能是想让自己想清楚。
一念至此,杜预不禁就是有些羞愧,枉自己这些日子还沾沾自喜。
“先生,是弟子见识浅薄了。”
这就是杜预在成为冯鬼王弟子后,被上的第一课。
“先生?”
“嗯?”
“那下一步,先生是要领军前往上党?”
冯都护闻言,笑而不语。
看到先生这副神情,杜预心里再次咯噔一下!
这……
难道我又猜错了?
杜预是真的有点被打击到了。
就算自己是先生的弟子,这些日子一直随待在先生身边,都没能猜透先生下一步意欲何为……
唉,怪不得世人皆称先生是深谋远虑……咳咳!
“此次上党之失,除了魏文长大意,及不敌司马懿之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冯都护面容淡然,眼中目光闪过意味不明的味道,“那就是上党的豪强大族。”
世人皆知季汉有打压世家豪族的传统。
从蜀地到凉州,再从凉州到雍州,并州,一个没落下。
世家林立,与上党相邻的河东,更是惨遭清洗。
要么跪下当狗,要么血流成河。
上党当地世家豪族兔死狐悲,想要回归世家天堂魏国的怀抱,这个可以理解。
但理解并不代表冯都护就会放过他们。
正如后世,女神对舔狗十动然拒。
不但不会放过他们,还要变本加厉地秋后算帐。
同为世家子弟的杜预,从先生平淡语气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他不禁失声问道:
“那先生的意思是……”
“收复上党,还不需要我过去。”冯都护露齿一笑,神情温和,“让石中郎将(即石苞)先过去。”
“司马懿已经退出了太原,镇东将军同样可以从北边夹击上党,足以拿下上党。我再过去,岂不是多此一举?”
杜预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石中郎将?
河东世家大族怎么称此人来着?
剥皮恶狗!
这两年在河东参与朝廷新政,杜预早闻此人大名。
不知有多少人家对此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
不说别的,单单河东盐海,以前但凡有点势力的人家,皆往彼处擅自取盐,私自贩卖,以获厚利。
待石苞负责巡视盐海之后,但凡有人敢擅自取盐者,无不下场凄惨。
更有甚者,要是不小心被咬出身后幕后人家,管你主家是谁,不脱层皮就别想脱身!
石苞斩断了河东世家的一个重大利益来源,再加上清查田亩,登记人口,推行科举等新政。